次日一早。 林松仍旧按着原先商量好的计划,带上给苏柘的食盒,又去了趟荣国府。捎带上贾母等人给贾宝玉带的东西。 又一次到了花袭人处。 今日这里倒是喜气洋洋的。 进去无需问。 花袭人就又悲又喜的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向林松说: “林大爷,劳烦您告诉辅程,我有了。”
“你有了??”
林松愣了。 犹记得齐文堂要报复赵添的理由,就是教坊司那夜的毒酒,能使男子不育。 朱云程那夜也在,也中了毒。 袭人有了? “别闹。”
林松下意识的笑道。 花袭人捂着小腹,红着脸微微低下了头,说: “已经请了好几位大夫诊过。已有两个月了。”
“都两个月了。好事,好事,我一定转告给陈兄。”
林松连忙拱手。 等出了此间,进了大狱。 特意先拿上花袭人准备给朱云程的东西,去看望朱云程,并且把袭人有孕的事说了。 朱云程又受过两次刑,本已经奄奄一息,得知此事。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流下泪来,哭着说道: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到底没让我绝了后。子松,我求求你,我只求你等我死了之后,让她们娘俩儿回扬州去,让孩子姓朱。”
“这就难了。到底是荣国府的养女,何况她年轻,嫁给你还不到一年。你死了,定然要改嫁他人。孩子改姓氏倒是不难。”
林松叹了口气,却仍说道。 朱云程想了想,不由得苦笑起来,连声道:“你好歹劝她把孩子留下来,夫妻一场,总给我留个后。”
林松微微点头,却并未说答应的话,也没说他中过毒,失去生育功能的话。祝福了几句,便去了。 朱云程已经知道自己必死。 受过重刑的身体,就算能出去,也活不了多久。 得知自己有后,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 大狱的另一边。 贾宝玉脸上的胡茬已经很明显,仍旧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看上去憔悴无比。 林松到的时候,贾宝玉还坐在那个角落,干的全是死皮的嘴唇仍在颤动着,仍在无声的念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 林松心中忽然腾起一股恼意。 他不入世,又何来黛玉还泪,又怎会天生心脉…… 林松拳头紧了紧。 让狱卒开了门。 林松接过两个朱漆的盒子,走入其中。 贾琏在时,这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有各色的玩意儿,狱卒乐得来陪贾琏耍乐。 如今只有贾宝玉。 这间牢房依旧干净,只是桌上摆的饭菜越发多,但大多根本没被动过,散发出难闻的馊味。 林松让他们把桌上的东西都清出去。 才亲手把贾母等人为贾宝玉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一边拿,一边说: “这是老太太让人求的平安符,保你平安;这是二嫂子让人炖的小叶莲蓬汤,说是你上次就记得喝;这是太太放的……” 但说到最后。 贾宝玉仍如木雕泥塑一般,一句话也不说。 林松冷眼看着他,想到府医的话,越发冷言冷语的说道:“她们为你操碎了心,你连一句话,也不托我代为转告?”
贾宝玉这才有了动静,却只是略看过来,说: “她们白操了这份心,让她们只当我死了吧。”
林松冷笑道:“才坐了几天牢,就让她们当你死了?果然是废物!你若是要死,怎么还活到今天?早早的死了,也省了她们为你操心!”
贾宝玉回头看了林松一眼,虽然没说话,那眼神分明是: “你看我像傻子?”
“真该让你受几次刑!”
林松揪住贾宝玉的衣领,声音越发的冷。却终是不屑对这么弱的娘炮男出手,冷笑着推开他,嫌恶的擦着手出了牢房。 贾宝玉无知无觉一般,被推了一下,倒在地上,就倒在地上躺着。 有气的死人一般。 林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说: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贾宝玉无动于衷。 林松接着说道:“袭人姑娘有身孕了。”
说罢。 贾宝玉就已经转过来头。 林松见状,冷笑着补充道:“两个月了。”
贾宝玉那里还躺得住,连忙要起身。可他疏于饮食,终日枯坐,猛地起身。他越发狼狈的扑倒在地上。 林松笑的更冷,又寒声道: “早听闻她远着你,果然是传闻不可信。贾宝玉,不愧是贾宝玉。”
林松说完,走的无比潇洒。 只留贾宝玉沙哑着声音,焦急的喊道:“你把话说明白,你别走!真的是两个月吗?”
林松走的越发快。 黛玉在原文中固然是先天不足。但一身的病,更多却在‘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四字上。 他原以为,解决了贾宝玉,让黛玉有父母、有兄弟,就破了黛玉的必死局。 却不想半道上杀出天生的心脉…… 林松拳头捏的越发紧。 贾宝玉,黛玉若有事,我先送你上去! 怀着怒意。 林松最后见到了苏柘。 苏柘自上次交代了那些东西,后来还是受刑了。却没再挨打,而是问话时稍有隐瞒,就会有人拿羽毛挠他的脚底、颈部,挠他的腋窝、腰间。 经历过两次笑到作呕、窒息的经历。 看见林松带着怒气来。 苏柘下意识的往墙根缩,还不停的说:“凡我知道的,我都一字不差的说了,我真的都说尽了,我……” “你什么?”
林松让开一步,后面是提着食盒和一包冬衣的狱卒。接着说: “你缩什么?这是太太让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菜,让我带来给你吃。这些衣裳是新做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说到这里。 林松抽出最下面一格,说: “这里面是能吃久的干果,你慢慢吃。等过上一阵,你多半要流放到岭南,到时候你就好自为之吧。”
“岭南。”
苏柘呢喃了两声,悲声道: “该的。是我对不住殿下,也该为他分担些。”
“是能分担。”
林松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不出意外,五皇子深设此案,原本的郡王爵,要削去三等。虽不是流放的岭南,但封到岭南,无诏不得出。你们还能继续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