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叫胡大痣拿来朱砂,在小丑八怪的脸上画了几笔,很快小丑八怪就露出真容来了。
“咦......突然一下,眼睛有点受不了。”颜海捂着眼睛往后退了两步,对于小丑八怪的大脸盘子无法接受。
还好他家那个长的还能看,不然他得跟颜远山双双离家出走,浪迹天涯。 宁昭乐道:“换皮不至于,是个小类似于幻戏似的小把戏,你们带他去什么地方了?”颜远山看着这张脸也习惯了,道:“没去什么地方啊,都是一些平常去的地方,等等,不对。”
他将小屁孩往地上一放,随他自己去揪小白,摸着下巴想了片刻。 “今天早上我抱着他去了一趟城外看热闹,哥你知不知道,城外那个狐狸山下面,有一个超大的戏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修的,每天都有人唱戏,就是不让进去听,门都不开。”
颜海连忙道:“诶,真的,我不知道啊,我那个大肠店不是今天倒闭吗,我在那里放炮。”
胡大痣心道大少爷,您这是倒闭,又不是开张,究竟放的是哪门子的炮啊。 颜远山道:“真的,我跟闵行、宋理、大宝剑都约好了,他们还约了几个人,今天晚上一定要去看戏。”
颜海连忙道:“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叫我!”
颜远山道:“哦,正要告诉你来的,宁大师你去不去?”
宁昭满脑子都是自己要去哪个地方,东行西进,北上南下,选择太多,还得偷偷摸摸的走,哪里有心思去听戏,摇头道:“你们当心点,那地方恐怕不太平。”
颜海一拍大腿:“那更得去了!胡大痣你也一起。”
胡大痣:“......” 宁昭道:“过来,给你们保下命。”
她蘸了点朱砂,在两人眉心各点了一下,点的两个人跟菩萨座下的大号善财童子一样。 至于小丑八怪,已经被抛到脑后了,脸上被小白挠了个花,坐在那里哇哇的哭。 到了晚上,颜海和颜远山伙同闵行等人,一起去了狐狸山下的大戏院。 闵行打了个哈欠,两个眼圈发黑,道:“这戏楼什么时候建的,我就是闭关写了一本爱情故事,怎么就多出来这么大一座戏楼?”
大宝剑道:“所以说你得多出来走走。”
眼前的戏楼确实很大,廊下挂着四个大红灯笼,在黑夜的冷风中晃动,像是四只诡异的红眼睛盯着众人。 戏楼为了避开北方正位,建造的时候坐南朝北,却不是像一般戏楼那样三面敞开的,而是紧闭着大门,里面灯火通明,咿咿呀呀之声不断,窗户上映出来青衣玲珑的姿态。 门两边挂着楹联。 “四百八十寺,皆成灰劫,山水结奇缘,尚留得两晋衣冠,隐迹神仙堪合传。”
“三万六千场,无非戏局,春秋多佳日,好演出历朝人物,忠奸贤妄有分明。”
颜远山道:“你们谁去敲下门?”
颜海一看大家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只能自己上前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开门的人是个小姑娘,脸尖尖的,很漂亮,看到颜海往后一退,片刻才回过神来,细声细气道:“你们要看戏?”
颜海道:“能买戏票吗?”
小姑娘嘻嘻笑了一声:“我问问姥姥。”
她一溜烟跑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将门打开,道:“姥姥说请你们进去。”
颜海站的腿都疼了,二话不说就往里面迈,只见里面张灯结彩,分作上下两楼,屋脊、壁柱、梁枋、门窗、屏风上都有雕刻、彩绘,一些彩画上面甚至撒了金粉和银粉,看着灿烂炫目。 台上有人在唱《牡丹亭还魂记》,正唱到第七出闺塾,上面唱的热闹,下面看的人却十分冷清,到处都是空座,只有第一排坐了几个人,有老有少,看的眉开眼笑,连声叫好。 给他们开门的小姑娘坐在中间一个白发老婆婆的旁边,回头又看着颜海和颜远山笑了笑,这笑里面似乎带着一丝害怕。 颜海一行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颜远山对颜海悄悄道:“这是不是哪个大户建的私人戏楼,又不要我们买戏票。”
颜海道:“我看是。”
闵行道:“那我们来岂不是打扰他们了,等下走的时候再好好道谢吧。”
颜海道:“看完戏再说,现在看戏吧。”
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看戏,台上唱的是真好,无论唱、念、做、打,处处都精巧神韵,呼吸之间一提一沉,都是恰到好处,一点矫揉造作都没有。 众人都啪啪啪的拍手叫好起来。 颜海听戏听的少,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摆的果盘不好,闻着味道他就不想吃,因此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 但是颜远山听戏听的多,以前还怂恿一枝花在家里搭个戏台子,被揍了一顿才罢休。 他刚开始的时候听的十分高兴,可是慢慢眉头就皱起来了,低声道:“这怎么唱的不太对?”
颜海道:“怎么不对?我一点也没听出来啊。”
闵行道:“确实不太对,好像是改了词,这地方应该接第十出惊梦,‘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可是怎么唱的这么奇怪?”
台上唱的是:“朝飞暮合,云月舒卷,命如纸片,烟影床前,怎台上演一出人命贱......” 明明唱错了,可是台上的戏子不停,前排听戏的人也依旧在叫好,宋理等人也渐渐回味过来,都窃窃私语的问这怎么唱错了,到底唱的是什么。 胡大痣胆子本来就小,一听他们说唱的古怪,顿时心生胆怯,回头一看,就见那扇门已经死死关住了,再一看外面黑影重重,都围着这座戏楼在听戏一般,心中暗暗叫苦。 这些少爷都是没事干了,大晚上的荒郊野岭听戏,能不出事吗,他想叫颜海回去,悄悄往前挪了一步,先出了这戏楼再说,可是刚一走,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铁锹,叫他踩住了把,啪的一下打在了两腿之间。 他受了这一下“致命打鸡”,疼的脸色一白,晕了过去。 所有的声音都掩盖在了唱戏的声音下,没有人发现胡大痣躺倒在地,只是都拧着眉头,不知道台上到底唱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