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之后,梁氏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 留下皇后在这里咬牙切齿了许久的功夫,那殿中的物件砸碎了一件又一件。 可恶,可恶! 这个梁氏,简直是可恶至极! 早知道梁氏这般恶毒贪心,当初就不该将这样的人娶进门来! 皇后几乎是咬碎了一口的银牙,连指甲都掰断了一截。 “娘娘。”
侍女从外头进来,低声道,“梁大人这会儿闹得厉害,只说要去上元殿寻皇上,请皇上为其主持公道……” “还说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说他是男子,却也是清清白白的人,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背上这样的名声,说什么也得为自己正名……” 皇后的脸,比方才更加阴沉,怒火几乎从双目中喷了出来。 但一想到刚刚梁氏所说的话,这怒火顿时去了大半,只留下无尽的绝望。 “只跟他说,他会如愿以偿。”
皇后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句。 那侍女显然听明白了皇后的这句话,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但还是称了声是,而后急匆匆的去了。 皇后在殿中停留了许久,待情绪缓和,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异样,这才起身往宴席上去了。 继续笑着应对宾客们的恭贺,聊着家常,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直到日头西沉,宾客散去,皇后这才急忙去了安乐公主的宫苑。 “母后。”
安乐公主不施粉黛,一身的素服,扑进了皇后的怀中,一双眼睛早已肿成了杏子一般,“母后是不是已经命人杀了那淫贼?”
皇后咬了咬下唇,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晚饭你可吃了?”
“母后!”
安乐公主见皇后如此,心中顿时有了猜想,脸色大变后从皇后的怀中挣脱,“母后是打算让我嫁给那梁学林?”
“乐儿。”
皇后语重心长,“母后知道你一向心气高,看不上梁学林那种人,母后也不愿你这般委屈,也更想帮你指一门更好的亲事,可是此事……” “母后也是无可奈何啊。”
皇后说着话,这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的水汽。 “母后若是要我嫁给那梁学林,那儿臣宁愿一死,母后打算要做逼儿臣去死的母后吗?”
安乐公主红肿着眼睛,怒吼了起来。 “乐儿!”
见安乐公主根本不听她解释,只自顾自的说自己的事情,皇后心中也略有些不满,怒喝道,“此事已经是由不得你再这般胡闹任性下去了。”
“若是你再这般下去,不单单是你,连你皇兄和母后,皆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一向疼爱安乐公主,平日里大都是依着她的性子来,从未有过这般呵斥她的时候,尤其所说的这话…… 安乐公主咬了咬唇,怔怔的看着皇后。 皇后见状,叹了口气,拉着安乐公主的手,让其坐在自己身边,“你如今也已经年岁不小,已经不是从前能够任性胡闹的小孩子了,凡事你得先听母后跟你讲上一讲,知道其中内情,再做决定。”
“在这深宫里头,母后和你皇兄日子过得如何,你应该是看在眼中的,你父皇心中唯有慧贵妃,对母后一向是十分冷淡,母后每日谨言慎行,提防着各路鬼神,活的可以说是胆战心惊。”
“你皇兄更不必说,身为长子,又是嫡子,到了这个年岁竟是都还没有被立为太子,这背后缘由为何,想来你也应该猜想得到。”
“若是他日,四皇子被立了太子,继承大统之时,这宫中哪里还有母后与你皇兄的立足之地?只怕到时候,身首异处,死无全尸,就连你,也不会有善终。”
“为了往后你皇兄的前程,母后不得不委曲求全,想方设法的去做一些事,来讨得你父皇的欢心。”
“梁氏八字极好,所生的儿子也是皇家长孙,你也能瞧得到你父皇是如何高兴,如何对你皇兄改观的,梁家对你皇兄,的确是功不可没。”
“所以因为梁家有功,便要以儿臣作为奖赏,做了梁家的儿媳妇吗?”
安乐公主听罢皇后的解释,仍然是有些不甘心。 “不单单如此……”皇后顿了一顿,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梁家,握着母后与你皇兄的把柄,倘若此时你不嫁入梁家的话,梁氏便会鱼死网破,那母后与你皇兄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安乐公主愣了一愣,半晌后才道,“是怎样的把柄?”
“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不知为好。”
皇后哽咽道,“若是哪一天,此事被你父皇知晓,你对此事并不知情,也能免去了一场劫难。”
“只是梁家之事,便算母后求你,为了咱们全家的性命,你点了头吧。”
“只要能依了梁学林的意思,嫁入梁家,往后你皇兄这边便能确保无虞,待你皇兄立为太子,便可以慢慢收拾了这梁家,到时候你想要怎样,都依了你的意思。”
“母后知道你委屈,母后又何尝不心疼?只是眼下当真是没了办法……” “为了母后和皇兄,你便答应了吧。”
“母后给你跪下了……” 皇后说着话,便站起身来,冲着安乐公主跪了下去。 吓得安乐公主后退了两步,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扶皇后,“母后快些起来,儿臣万不可受此……” “你若不答应,母后便不起。”
皇后泪流满面,下唇更是因为被牙齿咬的缘故,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安乐公主见状,亦是哽咽哭泣,上气不接下气的。 母女两个这般抱头哭了许久,安乐公主这才双目空洞,木然的点了点头,“儿臣答应母后就是……” 即便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不愿,即便是对那梁学林厌恶至极…… 一边是自己的婚姻大事,可另外一边却是她的母后和皇兄。 安乐公主觉得,自己此时在独木桥上面,左右皆是没有路,后面更是豺狼虎豹追逐,让她不得不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而话一出口,泪如泉涌一般落了下来…… 皇后是在安乐公主身边待到半夜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