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宜宁在顺华门遇到了韦兰琪,两个人之前就约好在此汇合。 一般的公主郡主都要有四个伴读,但端敏郡主性情特异,只说宁缺毋滥,本来就属意卫宜宁,后来听说她和韦家的姑娘要好,便想从韦家人里选出一个来。 最开始想让韦兰珥进宫,一来她和卫宜宁关系最好,二来年纪也相当。 但韦兰珥之前应了端王世子的婚事,自己便主动请辞,让比她大一岁的韦兰琪进宫来和卫宜宁作伴。 韦兰琪今日也并未十分地打扮,一身淡紫衣裙衬托得肤白如雪,头发是韦兰珠给綰的,虽然只是寻常的发式,可看上去格外的别致。斜插一只点翠小蜻蜓的金钗,项上戴着珍珠项圈,其余别无装饰。 但通身的气派清雅高贵,猫儿眼灵气十足,不经意间流露出矜持的媚态,令人魂消。 见了卫宜宁笑道:“你到是轻省,就带了两只箱子,我原来也想少带些,可大姐姐二姐姐她们都不放心,这个也要拿上那个也要带上,结果足足弄了这么一大车。你以后若要用什么,直接到我这里来拿。”
卫宜宁是不必和她客气的,当即点头说道:“好。”
宫门前早有人在那里等着,见她们到了,其中一个年长的宫女走上去道:“给两位姑娘请安!只是因为还有另外的几位进宫伴读的小姐没到,薛公公之前叮嘱了要把你们一同请进去,烦请两位耐心等一等。”
卫宜宁不着声色地打量了这位宫女一眼,年纪有四旬上下,穿着和装饰都不太显眼,面容清瘦,法令纹很深,看上去不是很随和。 韦蓝琪知道这个薛公公就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太监,这位年长的宫女应该也有些地位,便上前笑问道:“我们便等一等也不妨事的,不知该怎么称呼姑姑?”
“姑娘叫我惠英就好,”年长的宫女道:“看姑娘容貌如此不凡,定然是韦家的五小姐了。”
惠英姑姑的手笼在袖子里,手里攥着韦蓝琪塞给她的一只绣囊,凭感觉应该装着些金珠。 “这一位是卫家的五姑娘,她是我的好姐妹,以后我们两个在宫里有些想不到的地方,还劳烦姑姑能多提点提点,我们两个就感激不尽了。”
韦蓝琪为人机灵,知道进了宫人地生疏,最好能有照应的人。 虽然她们是郡主的伴读,可也不能事事都麻烦郡主,更何况许多事情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端敏郡主的性子急躁,很多事情还是不让她知道更好一些。 不一会儿,又陆续来了几个人,都在宫门前下了车。 “还差一个人,”惠英姑姑道:“是哪一位?”
一旁的小宫女翻开册子,看了看回道:“是孙家的小姐。”
等着的那几个人里便有得不耐烦了,小声问道:“哪个孙家?”
有消息灵通的说道:“黄州的孙家,去年搬来的京城,她家是皇商,听说这位孙小姐很是跋扈张扬,仗着家里有钱,寻常人都不放在眼里。”
“这么说来她这陪读也是钱堆出来的吧?”
有人揶揄道:“来的这么晚是要在众人面前好好地亮相吗?”
韦兰琪没掺和到这些议论的人中去,而是和卫宜宁坐在一处,她的袖子里装了一只雪白的狮子猫,刚满月,绒球一样,两只雾蓝色的圆眼睛好奇又怯怯地大量着四周。 卫宜宁知道韦兰琪一时一刻也离不得猫,当初端敏郡主问她进宫可有什么请求,她便问能否带一只猫进去。 宫里的妃子们也有不少养猫的,这并不犯禁,因此端敏郡主便答应了。 “孙家的这位千金可真够能拿乔的,”韦兰琪明眸微弯,一边给猫儿顺毛一边闲闲对卫宜宁道:“年前她和二姐就吵过,二姐姐自然是不肯说的,还是三姐姐悄悄同我讲了。我估摸着这人既是那样的性子,进了宫自然会看咱们不顺眼。咱们得多留个心眼儿防着她。”
“这事儿我不知道,从来没听说你们和孙家有什么往来。”
卫宜宁道:“二姐姐的脾气脾气虽然急了些,但到了外面也都是随和庄重的,只要不遇见燕八公子,应该不会起什么冲突才对。”
韦蓝琪听了咯咯一笑,便把韦兰珊和孙蓉蓉两人在银楼里的事跟卫宜宁讲了。 “那姓孙的是来钓金龟婿的,”韦兰琪道:“到时候且看看她的手段够不够吧!”
此时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在距离宫门三四里的路上缓缓行进,车厢里坐着一位衣着奢华的年轻女子。 这一位不是别人,就是之前和韦兰珊起过冲突的孙蓉蓉,只不过此时她已改了名字,因为蓉字重了皇后的讳,因此她改作了孙茗茗。 她之所以来得晚,倒并不是像之前有人推测的那样想要在众人面前露风头。 而是因为孙家对她此次入宫做伴读寄予了厚望,特意请了方士来看,说她午膳须吃一碗鸡翅面,寓意“富贵绵长”,将来能做贵妃。 并且一定要午时三刻出门最佳,车不能快走,必须要稳,否则会颠掉了福气。 其实这本都是些无稽之谈,但孙家人都迷了心窍,便都深信不疑,生恐违拗了一点儿。 孙茗茗端坐在车里,车上拉着八只金漆大箱笼,里头全都是值钱的物件,还有两个随身的小丫鬟。 “小姐前头就是宫门了,依规矩您得下来走着。”
车夫隔着帘子说。 “宫里是最重规矩的,快扶我下车。”
孙茗茗安心要在宫里争个前程,因此不敢怠慢。 见到众人都已经等在了那里,她便上前抱歉地说道:“我来迟了,请各位恕罪。”
她话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并不觉得自己得罪了谁,反正宫里的要求就是今天午后进宫就可,又没有规定具体哪个时辰。 “既然人到齐了,诸位小姐就请随我进去吧!”
惠英姑姑也不多说,转身在前头带路。 其余的几个人自觉跟在后面,悄无声息地从宫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