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过后,是一生的思念和牵挂。
去蓝色经典工地,找大海要了点钱,又和钱总说了几句,请他帮忙把我小子转学到桃明县。 在清清老婆写诗的地方,我买下五亩多地,一口上等的楠木棺材,修了个衣冠冢。那个地方有小山,地的尽头是一个通向大海的小河汊。唉,清清老婆在这里休息,山清水秀的,也符合她的钟灵毓秀吧? 小河汊口有一渔翁,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老人说:“今天来晚了,钓的是一篓暮色;明天我要起早,一定能钓到一江朝阳!”下葬的那一天,小雨淅淅沥沥的,田间非常泥泞。偶尔见到雨披的农夫。 在“爱妻清清老婆张姗之墓”石刻下面,是我颜体诗的摹本。 “山林河海口,清清魂归否?棋琴书画在,来生侍仙游!桃花二五六,菩提娥眉秀,老僧唱空喊,新月落晚秋。”
七绝,诗,一首: “桃明苍茫云水间,天涯海角共徘徊,魂牵梦萦今何往,比翼双飞鹰岭关。”
清清老婆,在梦里,带你回我常说的高高的老鹰岭,禀告列祖列宗:你是我老刘家第三代掌门人之妻。 那天,参加下葬仪式的得有七八百人吧,大部分是清清老婆的家人。万民房产公司规格最高,每个部门只留1、2个人值班,全体参加。 我和清清老婆的东海清岗建筑公司,来了200多人,由于工期紧,刘大海指派永亮带人来。不然,1300多人都群情激昂地要来。 在那个小公司里,很多人不认识我,却都记住了那个,经常去食堂和宿舍转转的,美丽的嫂子或婶婶。 房产公司和建筑公司来的人,钱总特意租了10辆大巴。那个时候还没有海底隧道,只能排队通过轮渡过海,要1个小时才能上岸。 钱总致悼词。 他很沉痛地讲述了张姗短暂的工作经历,最后说:“她的兢兢业业,热情和蔼,以及认真负责,给每一个同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希望她一路走好!活着的人要节哀!振奋精神,好好活着。”
话不长,但是很深刻。 经过我的身边,他拍了下我的肩膀,“成年人的崩溃是不动声色的,就像鸭子一样,水面上保持沉着冷静,水面下拼命划水。顺境为成功者铺设轨道,逆境为杰出者打造天梯。保重!”
下葬时,我也不管什么风俗了,坚持和请来抬棺的人一起,粗大的绳子深深勒进肩膀的肉里,没有疼痛的感觉,因为心疼压住了其他一切。 黎明眼睛红肿,看向我时,还有些不自然。点点头,我依然沉默。 想到我如花似玉的清清老婆,就这么冰冷地躺在泥土里,心,更加揪紧。小睿抱着自己的小被子,非要铺到下面,说怕姐姐冷。随同的还有“进步好少年”的奖状。 “军军啊,你代表我和你爸,多送姗姗好儿媳一程吧?哎哟,心口疼啊!”
老妈在电话里哭成一片。
“唉,多好的人哪。大女,还是你没福气哈!”老爸轻轻地哽咽。
爷爷奶奶,泣不成声。众多亲戚,眼圈通红。 小舅公请了法师烧纸和念经。在那随风飘扬的经幡中,我的心被抽离躯体。 答谢亲友的午餐在桃明岛,离墓地10分钟车程的小镇上。那家“海天茫茫”的本地菜馆,让我继续醉生梦死。 夜晚,海浪和狂风呼啸着,拍打我和儿子的出租屋。 冥冥中感觉,桃明岛写成了桃花岛。我和儿子在桃林里练剑。一地的落英缤纷。 “太帅了!加油!小睿,加油!军军。”清清老婆笑容灿烂,桃花映红了她的脸庞。
正欲伸手拥抱,狂风和夜魔却卷着她急速飞走。 “军军救我!”在梦里,我拳打脚踢,但总感觉打在棉花上,又像被人,被很多人抱住了腿脚。
撕扯中遽然醒转,漆黑的夜晚,风雨大作。 柔情总被雨打风吹去。 岛上的生活开始了。 每天,我像农夫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早上,伺候儿子吃完饭,再慢悠悠走到我隶书写的“桃花坞”的竹门前,轻轻推开。先陪清清老婆说会儿话,告诉她,儿子在桃明九小,成绩一直在第一名。 “唉!谢谢你了,清清老婆。不过,也可能是山中无老虎,儿子称大王吧?谁知道呢。你说为什么你就这么狠心哪?再等个几年,儿子大了,我也好陪你上路啊。 这辈子欠你的太多了!那一次,真该陪你一起去看草原啊。儿子请个假,我们三口子一起去,又有什么关系呢?成绩该好的,它自然会好;不好的,求也求不来。 我和你还是都活在别人的规矩里,活在那些最世俗的眼光中啊! 还有,老鹰岭也去不了了。老爸老妈最大的心愿,就是陪你爬上去一次,焚香禀告祖上,你是他们点头的掌门儿媳妇!清清老婆,你这一走,老爹老妈心愿未了,以后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唉,乱了,全乱了。”抽根烟,摆好一瓶葡萄酒,倒出一杯,又从包里取出各种时鲜水果,在陶瓷盘子中码好。戴上草帽,到田里种蔬菜去了。 土地的四周,我用竹子篱笆围着,有点跑马圈地的意思。在圆形的周边种上各种果树,桃树最多。在我眼里,清清老婆就是桃花仙子。 大院子的后面,靠山的地方,盖了两层楼的木板房,7、8间房屋,让我自在得很。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辛弃疾的这首词,写出了我那几个月的生活。 没有电话,没有纷争,也不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整日里清风明月,海浪山冈,不亦乐乎!还真的是乐不思蜀了。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语出金Y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修炼的《九阳真经》。
道没悟出,慧根太浅,但武术却日益精进。武打小说,什么古L的,金Y的,梁YS的,还有三侠五义等等,成了我休闲的下酒菜。 环绕桃花坞,用老爹教的目测法绘制军事地形图,设想千军万马攻打二龙山的场景。 《孙子兵法》是C国现存最早的兵书,英文名为《TheArtofWar》,是C国古典军事文化遗产中的璀璨瑰宝,是C国优秀文化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世界两大兵书之一。 学生时代,已经熟读过《孙子兵法》和《战争论》。 《黄帝阴符经》《六韬》《三略》《司马法》《孙膑兵法》《吴子》《尉缭子》《将苑》《百战奇略》《唐太宗李卫公问对》,都是钱总托人捎给我的。 反正是有什么看什么。经济,金融,财税,这些都不看了!逍遥,就真的逍遥了!身外之物,不念也罢。 参照兵书,又复读水浒、三国演义,以及C国古今战役;有时候,也看看一战、二战的战史。 养了点鸡鸭鹅,自嘲有了三军。可惜它们不肯听我的,不然咱也指挥指挥它们,为战略空间而战? 每周三次,河边垂钓鲜鱼给儿子吃,据说吃了聪明。虽然自己颇有微词:你想啊,能被你钓起来的,它能聪明到哪里去? 有时候,静静地坐在梧桐树下,静静地仰望天空,静静地忧伤。我想在黄昏写上一封书信,载着落日的余晖和银河的浪漫,寄给你,寄给温柔本身。 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大概是看云的时候,云是她;听海的时候,海是她。她就像空气在你的周围环绕,你却再也找不到她的存在。 看着远处海天相连,身边芦苇花开,眼前小河歌唱,心情变幻,也狂野地吼几嗓子: 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可能我见了黄河才会死心吧/可能我偏要一条路走到黑吧/可能我还没遇见/那个她吧 腾GR的歌都不唱了,一生再未哼过。《天堂》,那是我和清清老婆的媒人。 看见烟波浩渺莽莽苍苍的大海,和汽笛嘹亮响遏行云的轮船,也曾想回到家,会不会有个美人鱼或是田螺公主,和哥们合唱一曲黄梅戏呢?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绽笑颜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 美梦再美,她也是梦啊! 也抓点螃蟹。太小的,又假模假式地放生。小虾子用当地的做法,白酒腌泡,原汁原味。 河豚终究不敢多吃。只有一次,在“海天茫茫”餐馆,看别人吃了半小时后,胆战心惊地尝了一口,10分钟后才允许儿子动筷。 下午4点,我晃晃悠悠,门也不锁,回镇上的出租屋做饭。 我和儿子小睿,很是吃了些无污染的好东西。包括刚捕捞的海鲜,还有长江里的刀鱼。 “美味啊!美味。”儿子喜笑颜开。
老乡钱总每月必来一次,还带三几个高管问计于我。 有一次,正好碰上小舅公和几个江湖中人前来拼酒。 杀鸡杀鸭(小时候学二胡,声音如此),宰鹅。 幸亏没养狗,要不然,以哥们火爆的性格,岛上抓不到兔子了,那还不得“狡兔死,走狗烹”啊? 大水缸里抓几尾鲜鱼,海鲜炖汤,现成的白酒泡虾。 《鱼缸》,有一首诗很好的。 阳光穿透乌云的缝隙笔直的打在地上 像自由女神的手电筒在巨大的鱼缸中缓缓搜寻 不知有几只鹰隼在水中滑翔 不知有几缕炊烟从缸底升起 说到海鲜的做法,自己颇有心得。川菜我有研究,敢叫板,不太适合烹制海鲜。 “可这是为什么呢?”“为你个头啊!娘娘腔的!花椒、辣椒、胡椒,一通乱炒,三角恋有好果子吃吗?你不觉得吃海鲜如啖家禽吗?”
滨城人喜欢淡水蒸煮,俺南方河军变不成海军,原汁原味的腥味,皱眉。还得说人家潮汕高手,那技艺不是盖的!香鲜咸嫩,哎呀我去,垂涎三尺?太小看哥们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瑶池味美鲜! 可惜他们不教我,还什么传男不传女,哎,哥们哪一点不像个男银? 儿子小睿在炊烟升起、香味弥漫时,骑着自行车回来了。接头暗号是:出租屋门上是否绑着鸡毛信?如有,爷俩山野过夜,接接地气,听渔岛怒潮,看萤火闪烁。 城市夜空只有月亮。想你的时候,把河面的镜子敲碎,让星星一颗一颗浮上来。灯火像快照零星闪烁,沉寂的繁星在天空炸裂,支离破碎的生活碎片拼凑了完整的我,让我日复一日心怀温情,留有暖阳。 “哈哈哈,小睿啊,乖,过来让我看看长高没有?”
小舅公,练武之人眼尖。
“嗯,重舅公好!您来了吗?可不许合起伙地欺负我爸哦!”儿子自从姐姐走了以后,突然懂事了。每次我梦醒时分,他都睡眼蒙眬起来给我倒水。 “哈哈,谁叫你爹逞能!还自封什么千杯不醉,南极仙翁。我靠,还不是干不过3个人就一头栽倒,害我们大明七雄英雄吴用!最是嘴硬,属鸭子的!啊,群殴还是单挑?单挑没意思,浪费时间,一起上吧!哈哈哈!”
小舅公朗声大笑,震得草棚跳舞。
“哼!明知道我爸心情不好,还猛灌!要是姐姐在就好了,小心您的山羊胡,呵呵呵。”儿子开心地笑了一下,就马上掩嘴,小眼睛四处张望。怕我听见伤心。
“是刘永睿同学吧?”钱总总是很尊重人。
“是的,钱伯伯,您好!来看我爸吗?谢谢。只有您们来了,他才会眉飞色舞。”儿子很有礼貌。
“呵呵,小朋友不简单哪,都会成语了!对了,夏侯主任啊,把礼品给他吧。”钱总一脸慈祥,亲昵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这小子也贼,凡是对他好的,我又热情的,也不坚持原则了,什么男人的头不能摸?您随便。 看到一台崭新的学习、游戏、乐器合成机,高兴坏了,连声“谢谢伯伯”,就想跑开。 “哎,小睿,别急着走啊。问你啊,你爸什么时候出山哪?”钱总随口一问。
虽然现在他已在桃明岛设了办事处,但市里黄金地段都没开发完,所以暂时还没想好是否在岛上买地?通勤车每周一次,遇上台风还得停航。我又不开手机,财务方面的决策总是找不到人商量。 “哦,不知道,最近好像有点歌声了。”小睿兴冲冲地走到旁边的桌子上玩去了。不一会儿,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在袅袅的炊烟里随风飞扬,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