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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1)

正值休沐的日子,朱老爷腾出些空闲来考察考察侄儿的学问。“我与尔父常书信来往,言辞中每每夸耀仲舒才华斐然。如今你我叔侄相见,便也可让我见见你的才华。”

朱老爷道。“不敢当叔父这般赞扬,,家父在时常道叔父文武是众叔伯中最出众的,如今能得叔父指点一二,仲舒不胜欢喜,望叔父不吝赐教。”

朱舒逸恭敬的起身候道。“好,”朱晞颜捋着长髯,凝眉幽道:“文人之论,无非论经道理,今日你我叔侄便论医如何?”

见他没有辩驳,满意道:“老夫也不客气,便先行。”

“叔父,请”朱舒逸俯身倾耳以请。“古之时,庸医杀人;今之时,庸医不杀人亦不活人,使其人在不死不活之间,其病日深而卒至于死。……今之用药者,大抵泛杂而均停,既见之不明,而又治之不勇,病所以不能愈也。医者明哲保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避重就轻,喜补畏攻,处方尚平和,而缺乏胆识,借以和平以藏拙。”

朱晞颜端起茶杯又道:“夫病之与药,有正相当者,惟须单用一味,直攻彼病,药力既纯,病即立愈。今人不能别脉,莫识病源,以情臆度,多安药味,譬之于猎,未知兔所,多发人马,空地遮围,冀有一人获知,木亦疏矣。假令一药,偶然当病,他味相制,气势不行,所以难差,谅由于此。是已官多将乱必将败北,药理在精而不在多,此世间之万理相通也。”

以论医理之用量,诊脉,循循善诱引出用兵之道。表面论医实则议论朝政之事,朱舒逸一介白身,无半点功名,且与其叔父并未交情言深,不知道其官场做派,这般当如何作答当真叫人犯难。纱窗外的朱淑真摇着团扇,抿着娇笑,心中也为他道了声难难难,当真是难于青天,原本是来寻父亲,没想到却是赶了巧,听得一番文人论医。里面渐渐又有了声音,朱淑真打起精神,倾身抚上窗听去。“家父在时,左臂顽疾难愈,适逢游医施手,免其病痛。因此,小侄于医理也有一番小识。”

“医之效立见,故名医百无一人;学之讲无稽,故村儒举目皆是。医之务实非理之言论可比拟。”

“小侄在民间听得一趣闻。间有一医,素谨慎忠厚,老妪执钏,求一堕胎之药。医严词拒绝,闭门谢客。然,半旬后,医者梦入阴曹,一妇项勒红巾,两眼婆娑,控诉医者弗施,害其性命。”

医者辩解道:“药者,救人也,怎能杀人,汝因奸情诘难,与我何干。”

女子道:“妇求药时,身形未成,如若堕之,妇可活。奈何子降而扼,妇遭悬梁。你要保一人命,却反误两条性命,此罪非汝?”

“阴司听后,道妇人执以实情,然医者循其法理,古之来者拘执于一理而不顾及实际利害者非一人也。医者梦中惊醒。”

说完,朱舒逸又道:“曾有一员外,患疾颇委顿,延医诊视,未能立愈,改延一医,索前医所用药方弗得,以为小婢误置他处,责令其查索,云如不得且剳汝。公倚枕憩息,恍惚有人曰“公勿剳婢,医家同类皆相忌,务改前医之方以见己所长,公所服药不误,特初试一剂,力尚未至耳。”

后,医另疏方,然视所用药仍系前药方也,因连进数剂,病霍然如失。”

“医者诊病,病未见愈,非药不精,实乃时未至,以理学论医道,便如妇人堕子,以实情而应法理,实情者,则医之罪;法理者,则妇人过,难断其罪。”

“好。”

朱淑真拍案叫绝,以趣闻而见理,避朝政以答理,可谓是巧妙非常,虽看似未作答,却在见闻中做答。朱晞颜道医者药而不精,只求多,处事圆滑,而不治其根本。而他则道时机不至,药而无效。“哪来的小贼在外偷听,还不快滚出来。”

朱晞颜听得门窗颤动,便知是自己家不省心的姑娘。知道被发现了,朱淑真噜着嘴大步走进来,行了个敷衍的礼道:“给父亲大人请安。”

“想来定是来了许久,也听了不少吧?”

“怎敢怎敢,女儿不过是碰巧的,才来不久。”

朱晞颜也不屑与她争辩,看着朱舒逸点点头,又转头看着朱淑真道:“三言未有一语真,即听见了便说说你是如何论医的?”

这边朱舒逸也侧着耳准备倾听。朱淑真绞着手里的粉帕子,转动着水灵的眼珠子,走到朱父身旁,拉着衣袖道:“真儿才疏学浅,道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父亲说的极好,犹如当世大儒,逸弟虽稍逊父亲,但少年志气可见,定是未来国家栋梁。你们二人的辩论定是可载史册,若真儿文笔可佳,定为你们著书论学。”

“你这泼皮,嘴法了得,快快走开,”说着,朱晞颜一个响亮的响指打在她的头上,算是轻饶了她。看着逃走的小人儿,朱晞颜道:“你这堂姐贯是会避重就轻讨巧的人。”

想着又笑笑,转身正襟危坐道“也别去管她了,学问还未考完,你我继续。”

“恭敬不如从命。”

朱舒逸恭敬的回答道,低着头耳边却不由的响起幽幽的铃声,眼前浮现出飘逸的衣袋,烂漫的姑娘仿佛依旧在眼前。自小,淑真便对逸闻轶事所感兴趣,今日误听堂弟一席话,心里便盘旋着他讲的故事,书本上的故事大多是狐媚与书生这般的鬼怪爱情,又或是莺莺传般的鬼神异闻,却早叫她翻烂了,如今捧着新买的册子倒是越发的无趣了,这般想着便越发的想听他讲故事。这般想着,她也这般做了。听闻学堂已然放学后,便知道堂弟已经回来了,便迫不及待的寻了去。“四姐,安”朱舒逸道。“舒弟,安”“今日做学问可还顺利”朱淑真问道。“一切安好,劳烦四姐关怀。”

“不劳烦。”

朱淑真摆摆手,很是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一手拉他坐下,打发下人准备吃食,一边道“舒弟自海宁来,我闻海宁多异闻,不知舒弟是否也知道些,近日闲来无趣,便想寻舒弟听些异闻,打发闲暇。”

“哈哈”朱舒逸轻笑,一下子放松下来,弓着手道:“弟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便先道那日书房中,妇人堕子之事吧”说着,朱淑真捧着杯冷酒,兴致满满。“传闻,在…….”朱舒逸娓娓道来。听完,朱淑真扶着下巴道:“若是舒弟是医者,你当如何?是救一人而死两者,还是救妇人而去子?”

“这…..”朱淑真摆手,见他有顾虑便道:“今日只是你我姐弟二人玩笑,但说无妨,不伤大雅。”

“此帆两难之举,无论作何抉择都会舍其人命,权衡利弊之下,救妇人而去子,当是首选。”

“怪哉,怪哉”朱淑真看着他惊诧道。“?”

朱淑真解释道:“时人恪守于理,常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文人大多酸腐,满口之乎者也,我原以为舒弟也是文人,定然会做医者的抉择,不违理法,不庇风化。却道你也是个妙人。”

“如此?”

朱舒逸挺直了腰,起了兴趣,道:“四姐也是这般想的?”

“理为人而立,人在世,则理可变,古今王朝更迭,世理应变。人生在世,不过一影立斜阳,俯仰间便朝生暮死,人道来世,有谁真知来世?由此,人大于理,权衡之下,舍其理而护其命有何不可。”

“受教。”

无形之间,二人之间无形的壁障消失了,接下来的谈话二人的心怀也更加的打开,众多的趣闻让朱淑真听得津津有味,二人你来我往之间,仿佛如遇知己。纱橱中相谈甚欢的二人如同一对璧人一般,郎才女貌。远远看着便十分的养眼,子悠端着果盘小声道:“姑娘同舒少爷当真亲厚,两人长得都是出挑的,站在一起好似一对,羡煞旁人呢。”

“蠢货”子虚虚手掐了一下她的腰,语气加重道:“休要胡言,让不长眼的听了去,有你好果子吃。”

“本就是。”

还想要说什么,但一见子虚凶巴巴的样子便泄了气,嘟囔着捧着果盘走了。树荫遮住了子虚的身影,看不见她深皱着的眉宇,她没有眼瞎,子悠能看见的她也看见了,子悠不过一两句玩笑,知她们是堂姐堂弟的关系,不必如外人那般避嫌,但子虚知道有些事情虽然超出常理,但不表示不会发生。看着越发亲昵的二人,子虚只觉得背后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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