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苦婆婆的居所,转而向鬼殁沼地深处走去。
阿笙挽着九幽谷主,说笑着走在最前方,百里藏花和苦婆婆并肩随后,云天行跟在最后面。 那四位青年俊杰分散在四角,将一行人护在中间,担起了护卫之职。 那位抱白猫的女子就在云天行左侧,她一面走,一面扭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天行。 她本是个拘谨的人,从来不会这么直直地盯着一个陌生人看,她这么做的缘由,还是因为她怀里那只白猫。 那白猫本来慵懒地躺在在女主怀里,享受着女主人温柔的抚摸,时不时用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蹭一蹭压在它脑门上的丰满,甚是享受。 可当他看到云天行的那一刹,立刻认出了这个入侵者。那一夜,就是因为这个入侵者,害它咯了腰,还莫名其实被人踢了一脚,这口恶气怎能不出? 她想从女主人怀里挣脱出来,扑到这个入侵者怀里,用它那双引以为傲的利爪,抓破入侵者的脸,然后再在抓痕处撒上一泡尿,以此来庆贺它的胜利。 它是这么想的,也的确想这么做,但却被女主人拦住了。 那女子紧紧抱住想要挣脱而出的白猫,不让它从怀里跳开,因为这里太危险了,稍有不慎,遇上一头猛兽,便会成为其口中之食,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她将白猫抱得越紧,白猫挣扎越强烈,后来,她也注意到了,白猫的目标似乎是走在自己身旁的这位陌生人。 她对云天行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是谷主的客人,喜欢钟师妹,只有这些而已。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只白猫她已养了许多年,如今白猫的异常举动,皆是因为这个人而起。 昨夜白猫回来时,身上带了伤,后脊骨错位,不算致命,可若放置不管,便会渐次影响行动,甚至危及性命。她忙活了半个晚上才帮它接正。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会不会就是她身旁这个人呢? 她很想问,但她又不好开后口。 这个人是谷主的客人,还是钟师妹喜欢的人,她怎么好当着这些人的面,去跟他说话,甚至去问这种连她自己都能不确定的问题。她觉得会有些唐突。 她犹豫不决,所以一直在看着云天行,内心还在做着斗争,到底要不要问? 云天行知道她在看自己,他也有些心虚,所以只假装没有看到。 随着一行人的不断深入,空气变得更加湿热了,鸟鸣和兽吼也更加频繁,其中有几声兽吼就在附近,似乎正在向这里靠近。 没错,就是在向这里靠近! 云天行耳目聪敏,早已非比寻常,他忽然发觉左侧有异动,忙转头去瞧。 那抱白猫的女子正在看着他,云天行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接,四目相对,那抱白猫的女子微微一怔,忙转开头,望向另一边。 一只长牙剑齿虎,从大树后绕出,直向人群飞奔而来。 九幽谷主的声音随着它的蹄声,在队伍前方响起。 “此一时,彼一时,不必顾惜它们的性命,但凡有接近者,杀无赦!”守在一行人四角的那四位年轻人齐声应喏。 那抱白猫的女子腾出一手,向狂奔而来的剑齿虎屈指一弹,云天行并未看到她弹出了什么,但立刻有一团黑雾在剑齿虎面前爆开。 那剑齿虎发出一声低吼,冲破黑雾,势头不减,眼看着就要飞扑上来,而众人却如往常一般行走,说笑,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那抱白猫的女子弹指过后,没有再去理会那只长牙剑齿虎,也没有再去看云天行,只低下了头,去抚摸她那只仍想着挣脱的大白猫。 剑齿虎越来越近,云天行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而众人依旧若无其事,云天行却按捺不住了。他抬手握住了斜在背后的太阿剑,刚要拉剑出鞘,忽听那剑齿虎发出一声哀鸣,前蹄跪倒,一头栽在了地上。 由于它奔势太急,虽是栽倒了,但仍在地上滑出了两丈,直滑到那抱白猫女子身外一步处,方才止住硕大的身形。 云天行惊恐未散,仍握着剑柄不撒手,可他定睛一看,只见那剑齿虎半张着嘴,匍匐在地,口出黑沫,已然毙命。 云天行愣了愣,目中的惊恐仍未散去,不但未散,反倒更浓了几分。他惊恐的不再是剑齿虎,而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抱白猫的女子。 只这么屈指一弹,便将这么大一头变异剑齿虎给毒死了,这是云天行想都不敢去想的,便是阿笙都没有这样的本事,也没有她这么淡定从容。 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着身旁这个女子,良久没有移开。 他在想,若她用这种手段对付我,我能避开吗?还是会像这头变异剑齿虎一样,匍匐在她脚下口吐黑沫死去? 那抱白猫的女子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值得称耀,她只是若无其事地跟在众人后面走着,抚摸着她的白猫,轻轻的。 云天行在看她,她似已感觉到了,缓缓转过头,迎上云天行的目光。两人无言对视片刻,那女子先开了口。 “昨天晚上我的猫受了伤,是不是跟你有关?”
云天行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要怎么说呢,说明实情吗?显然不能,不管对方是谁,偷听别人谈话都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如何开得了口? 他想了想,决定装傻,道:“我第一次见到这只猫,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那抱白猫的女子眉梢动了动,一双眸子凝视着云天行,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在撒谎。”
“不。”
云天行辩解道,“我没有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我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这只猫。”
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真是一只漂亮的猫。”
怀抱白猫的女子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爱怜地抚摸着怀中肉团,道:“漂亮的背后往往暗藏杀机,你觉得它漂亮,若我现在放脱它,你脸上一定会多出几道血痕,到那时,你就不会觉得它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