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天行等人到达荡剑台时,只见台上台下都围满了人,侯焱在前面开路,硬是在一个边角处,挤到了前面。
云天行大略向内圈人扫了一眼,见大多数都不认得,单是在谭家寿宴上出现的那些人,他能认出几个,有江南霹雳堂的雷霸天,追风寨大当家柳追风,映月山庄庄主颜映月,指玄门李洞玄等等。 云天行向柳追风身后诸人扫了一眼,见同他前往谭家的人大都在场,唯独缺了二当家孙不换。 当初他挑拨孙不换与柳追风反目,柳追风尚在,孙不换却没在场,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青衣道士从前走过,云天行转眼看去,竟然是那日在明湖楼上见过的邓愚。 邓愚从他身前走过,到了一个中年道士身旁坐下,附耳说着什么。 云天行向吴英雄低声问道:“这中年道士你可认得?”吴英雄看了一眼,道:“这位是天师府的无道道人,本来大家想请张天师亲来做个见证,谁知张天师终日云游,渺渺无迹,至今没有消息,于是天师府便派了这位无道道人,和张天师的弟子邓愚,来代表天师府。”
云天行暗暗点头,忽听人群里发出一阵哄闹,渐渐分出一条道来,先有数人带着兵器从人道中走出,分列两侧,随后又有两人搬出一张紫檀雕花大椅,上铺一张白额虎皮,威风凛凛。随后一个蓄着八字胡,富商打扮的人大步走出人群,坐到了那张装饰极为奢华的大椅上。先前带兵器的人又都站到了大椅后面。 吴英雄脸色微变,轻声道:“他就是贾隐。”
云天行喃喃道:“他果然还是来了。”
吴英雄道:“看来云爷猜得不错,他的确是冲着江南七道盟盟主宝座来的,往常那些江湖盛会他从未出席过,今番突然到场,定然不会只是来看热闹。如果他也要夺这盟主宝座,今日可有热闹看了。”
贾隐到场,云天行并不意外,或者说他早已算定他会来,只是打心底里不希望他来。若贾隐真要来夺江南七道盟盟主宝座,却先派下杀手除掉竞争对手,这样的人即使当上盟主,也不是什么好事。 对贾隐出现感到意外的不止云天行等人,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意外。在江南人的印象里,贾隐是个商人,对江湖上的事半点不上心,虽然他手底下招揽了不少江湖人士,但却从未干预过江湖上的事。今番到场,所欲何为? 在座的人大都对盟主宝座有兴趣,每多一个有实力的人出现,对他们而言,就多了一份威胁。江湖上的人争夺倒了罢了,你一个商人也想来分一杯羹,未免也太不把我们江湖中人放在眼里了。 虽说贾隐本人不会武功,但他手下那些人个个不好惹。据说还有几位是帝国的重犯,如今在他的帮助下,已经摆脱了帝国的追辑,到底是以何种手段做到的,却没人知道。 贾隐入场后,陆续有人过来问好,有的是贾家的朋友,有的与贾家有利益来往,有的则是想攀附贾家这棵大树,不论什么样的人来,贾隐都以礼相待,不分厚薄。 忽有一个醉汉摇晃入场,指着贾隐道:“贾家世代为商,你即是贾家的主人,为何不去拨弄算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贾隐笑道:“算盘常有,盛会难求,今日听闻江南七道上诸位英雄在此聚会,特意过来凑个热闹,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
那醉汉仰着酒葫芦,灌了一口酒,道:“打扰倒是不打扰,就怕一会大家打闹起来,万一失了准头,伤到贾大掌柜可就不大好看了。”
贾隐微笑不语。 那醉汉打了个饱嗝,道:“你别笑,我可是认真的,兵器暗器不长眼,尤其是江南霹雳堂那伙人,最爱摆弄火器,什么霹雳子,什么铁榴莲,万一不小心丢到这里来,你又不会武功,如何躲得开?到时候炸得皮开肉绽,乌漆嘛黑,呜呜哀哉,哈哈,那可有的瞧喽。”
雷霸天离得不远,听到这话,心下不乐,道:“杜梦,你说你的,扯上我们江南霹雳堂做什么?贾兄忙里偷闲,来看个热闹,碍着你什么事了?”
杜梦摇晃着走到雷霸天面前,一张嘴,呵出一口酒气,雷霸天立刻皱起了眉头,却没再说什么。 杜梦见雷霸天冷脸,越发猖狂,灌了一口酒,仰头咕噜咕噜吹了一会,咽下去,侧身倒在雷霸天脚下,竟打起呼来了。 云天行见这个醉汉到处惹事,心下暗自好笑,向吴英雄道:“这个酒鬼是什么来历?竟敢去触雷霸天的霉头,想来不是无名之辈吧?”
吴英雄道:“此人名为杜梦,据说是酒神杜康的后人,不但爱酿酒,也爱喝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一日不醉,所以江湖中人送了他一个号外,叫‘一醉不醒’。”
云天行道:“此人虽然是个醉汉模样,但说话有条有理,虽然摇摇晃晃,但脚步却十分沉稳,跟别的醉汉大不一样,有点意思。”
吴英雄笑道:“此人逢酒必饮,逢饮必醉,他家就是酿酒的,自小就开始醉,一直醉到了现在,哪还分得清是醉还是醒。”
云天行笑道:“他这个名字起得好,一醉不醒,如在梦中,杜梦。”
雷霸天道:“这个名字是他自己改的,以前不叫这个,改成‘梦’字,固然跟酒有关,还因为他喜欢庄周。他常在别人面前谈起这件事。”
云天行点了点头,笑道:“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前番去撩拨贾隐,只是虚晃一招,实际想惹的人应该是雷霸天,难道他与雷霸天有过节?”
吴英雄笑道:“云爷慧眼如炬,连这都能看出来。前些年他家一处酒坊被江南霹雳堂的人不小心给炸了,杜梦去雷家讨说法,当时雷霸天正在气头上,找不到撒气的地方,见这杜梦摇摇晃晃,满口酒气上了门,也不问是谁,直接命人将他给乱棍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