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有一个满脸疤痕的刀客站出来,指着那名戴斗笠的男子说他是蜃楼的人,众人都吃了一惊,虽然没人从座位上跳起来,但一个个却已按住了兵器。
蜃楼这个组织如今已不再那么神秘,至少江湖上大半的人都已知道,毕竟蜃楼的人一连破坏了江湖上的两大盛会,就连万佛寺戒律院的净欲大师,江南七道盟第一任盟主贾隐,也都是在会上被蜃楼的人杀死的。这样一个组织,足以令整个江湖震动。 也正因为如此,断肠崖一役,才会格外受人瞩目,毕竟,云天行以一人之力,为整个江湖争回了一点颜面,而且他身具天下第一奇功,又是沧澜剑神之后,种种事迹都汇聚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身上,如此传奇人物,谁又能忍住不为之称颂呢? 那名戴斗笠的男子被人指认成蜃楼的人,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自顾自的喝酒。与他一起的那名女子却有些坐不住了,道:“他不是蜃楼的人。”那满脸疤痕的刀客道:“他若不是蜃楼的人,为何一直戴着斗笠,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那女子道:“下雨天戴斗笠怎么了,犯法吗?”
那刀客冷笑一声,道:“这家店里好像不漏雨吧,在屋里还用得着戴斗笠遮雨吗?”
那女子道:“难道在屋里戴斗笠的就一定都是蜃楼的人?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
那刀客哈哈一笑,向众人道,“各位想必都听说过吧,蜃楼的人大都喜欢戴着一顶斗笠,笠沿前沿还拴着一块环形玉,各位瞧瞧,这一位的斗笠上恰巧也有一块环形玉,他若不是蜃楼的人又是什么人?”
众人窃窃私语,却不敢大声说出来。 那女子似是有些怒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身道:“你休要在这里污人清白,他若真是蜃楼的人,早把你一剑杀了,还会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吗?”
那满脸疤痕的刀客冷冷一笑,道:“他是不是蜃楼的人,你叫他摘下斗笠来,让大家瞧个明白,若是我错怪了他,自会给他赔不是,还有,你们这一桌子酒,就当是我请了。如何?”
那女子道:“我自己带了银子,用不着你请!”
向那一直在喝酒的男子叫道,“喂,你听到了没有,人家又在冤枉你了,快把你的斗笠摘下来,让他们瞧个明白,免得再惹麻烦。”
那男子似是没有听到,那女子一连叫了他几次,他都只顾喝酒,根本不理。 那女子气得咬牙切齿,拿眼睛瞪了他一会,道:“好啊,你不理,我也不理了,看谁麻烦!”
坐了下来,拍着桌子叫道:“小二,你这菜还上不上了?一盘牛肉切了半日,怎么还没切好?还有那两个素菜,快点!”
牛肉早切好了,素菜也烧好了,只是那小二见这边气氛诡异,不敢过来,听这女子大声嚷嚷,这才战战兢兢的端着菜盘过来,道:“客……客官,放哪呀?”
那女子将酒坛都拎到了地上,小二忙把菜盘摆上,飞也似的跑了。 那女子将牛肉往男子面前推了推,又在他面前放了一双筷子,道:“喝了这么多酒,好歹吃点菜,这么折腾自己,人也活不过来。”
那男子又举起酒坛灌了好大一口酒,却不去拿筷子吃菜,那女子见他如此,不住摇头叹息。 那满脸疤痕的刀客,走到桌边,一手按住刀柄,一手敲了敲桌面,向那男子道:“阁下为何一直戴着斗笠,何不摘下来让大家瞧个明白?”
那女子道:“你最好不要惹他,他这个人脾气很臭,惹急了,怕是要丢命。”
那刀客只是笑了笑,并未退缩,看了那女子几眼,道:“姑娘,你是他什么人?”
那女子皱眉道:“这关你什么事?”
那刀客道:“我看姑娘待他这般好,倒像是个他的妻子,在下没有猜错吧?”
那女子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叫道:“待他好就一定是他的妻子吗?你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呐!快滚吧!再不滚,本姑娘一箭射死你!”
那刀客见女子手中已多了一把弯弓,忙退了一步,道:“姑娘,不是便不是,何必动怒?在下看他一直戴着斗笠,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这才怀疑他是蜃楼的人。姑娘不妨叫他把斗笠摘下来,让大家瞧一瞧,免得发生误会。”
那女子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他这个人脾气臭得很,你要他做什么,他偏不做,你不要他做的,他偏要去做,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斗笠我是摘不下来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那刀客手指在刀柄上摩挲,眼睛却一直瞧着那喝酒的男子,口里说道:“蜃楼为祸江湖久矣,人人恨之入骨,只是不得其踪迹。在下怀疑阁下,也只是出于好意,希望阁下不要见怪。阁下头上戴的斗笠,与蜃楼那群逆贼的一模一样,而且又偏偏是在这个地方,实在令人难以安心,阁下可否解释一下?”
那男子忽将酒坛放下,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牛肉丢入口中,道:“这斗笠是我抢来的。”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人人皆知,蜃楼里的人个个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能从他们手里抢到东西,其本事必定不在他们之下。 那满脸疤痕的刀客似乎并不相信这句话,笑了笑,道:“若真如阁下所言,能从蜃楼的人那里抢到东西,阁下必定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在下斗胆再问一句,阁下姓甚名谁,师承何人?”
那喝酒的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道:“走开,不要打扰我吃酒!”
那刀客见他如此无礼,脸色唰的一下变了,紧紧攥住刀柄,冷声道:“在下与蜃楼逆贼有不共戴天之仇,若阁下不肯摘下斗笠自辨清白,那只好恕在下无礼了!”
那女子惊道:“你要干什么?”
呛啷一声,那刀客已将佩刀抽了出来,这时,一个面皮干黄的青衣道人自阴暗角落里走了出来,捋须笑道:“他的确不是蜃楼的人,蜃楼里没他这一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