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活人祭剑?”
云天行被司空剑南的话给惊到了,他还没听说过这种荒唐事,天底下铸剑的人何止千万,也没见谁拿活人祭过剑。 司空剑南负手而立,目光凝视炉中那柄赤红龙血剑,道:“如果为师没有看错的话,此剑应该是古书中记载的那柄名为赤鳞的妖剑,据说此剑初铸造之时,便以九个活人祭剑,其上戾气极重,用剑者意志若不坚定,很容易受其影响,实是一柄不详之剑。”
云天行走近熔炉,向里一张,见那剑周身赤火腾腾,炉中其他位置的火焰都被这剑吸了过去,情形十分诡异。云天行以前也没少见人铸剑,可像这样诡异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师父,难道要这剑出炉就一定要用活人祭剑吗?”
司空剑南目不转睛的盯着炉里的赤鳞妖剑,口里喃喃道:“也并不一定非要如此,但这却是最简单的一个办法。”
他忽然转过头,盯着云天行,道:“徒儿,这剑你还是别要了吧,等咱出去,为师再给你打一把好的,你看成不成?”
云天行道:“既然是妖剑,那就不要了,反正我也用不上,有太阿一剑就够用了。可是,师父,这剑要如何处置,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了吧?”
司空剑南道:“古言相传,妖剑出,天下乱,定不能叫这邪物安然出炉,你去找点硝石投到炉里去,看看能不能把它炸碎;如若不能,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它埋了就是。”
云天行嗯了一声,背了竹筐,径往西山去了。 红漪虽然在溪边玩水,却没少往这边窥看,见两人初时言语带笑,后来表情凝重,云天行又突然背着竹筐走了,却不知是何缘故,过来问道:“干爹,他这是要往哪里去?”
司空剑南道:“去找硝石去了。”
红漪奇道:“找硝石做什么?”
司空剑南道:“炸炉。”
“炸炉?”
红漪往身旁熔炉瞧了一眼,拿手一指,“炸这个炉?”
司空剑南笑道:“自然是这个,难道这里还有别的炉吗?”
红漪道:“好端端的,炸它做什么,不是还要等剑出炉吗?”
司空剑南向炉中赤剑瞧了一眼,道:“这剑得拿活人祭剑才肯出炉,我已跟臭小子说过,这剑不要了,等出去我再给他打一把就是。你赶快去收拾东西,等把这剑毁了,我们一起去忘川河那里。”
红漪道:“我们也要走吗?”
司空剑南笑道:“傻姑娘,以前不走是因为没有路可走,现在有了出路,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红漪见炉火迟迟没有转青,还当要与云天行继续留在这里多待几年,不想这梦还没开始便已破碎,心底一阵难过。 她实在不想出去,更不想再去面对蜃楼,只想着能与云天行一起在这里安静的生活,可眼下看来,这似乎已变成了不可能。 司空剑南见红漪的脸色忽然苍白,道:“闺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红漪挤出一丝微笑,“干爹,你先过去吧,等我们把炉炸了,再去河边找你。”
司空剑南笑道:“我这老头子是不是碍着你们了,净想着法子赶我走。罢了,罢了,老头子我也不惹人嫌了,还是先走一步为秒,免得我闺女放不开,没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又赖到我的头上。”
红漪道:“干爹,你又胡说!”
司空剑南哈哈大笑,摆摆手,已走远了。 红漪眼望司空剑南,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这才转过身,一步步向熔炉走去。 “天行与蜃楼势同水火,等他出去了,必是要去寻蜃楼报仇,到时候我的身份定会暴露,就算他不杀我,也绝不会再理我。我真的好害怕那一天会到来,可我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
她的眼中涌出了泪水,泪珠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沙滩上,融进细砂里。 “与其被他讨厌,倒不如以身祭剑,那不就可以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了吗?每当他握剑的时候,应该会想到我吧。”
炉火很旺,火焰赤红,她还未到近处,便能感觉到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就连眼前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 她望着腾腾升起的炉火,眼眸中也似有火焰在燃烧。 “我死了,他真的会想我吗?他会不会为我流泪?会不会忘了我?会不会……” 她紧紧攥起拳头,努力回想与他在一起的一幕幕,她多想再见他最后一面,哪怕只是一面。 “红漪。”
云天行背着竹篓,在远处向她招手。 红漪听到喊声,立刻停住了脚,看了看熔炉,又看了看这个令她朝思暮想的人,她本想再看他一眼,就直接跳进熔炉,可这一看,便再也收不回目光了。 她向他跑去,扑到了他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云天行愣了愣,道:“怎么了?”
红漪没有回答,只是在他怀里哭,泪水浸透衣衫,温热了他的胸膛。 云天行将她从怀里拉开,见她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四下望去,又不见司空剑南的身影,急道:“是不是师父出事了?他人呢?”
红漪道:“干爹他去忘川河那里了。”
云天行松了口气,他见红漪哭得这样伤心,还当是司空剑南出了事,倒是吓了一跳。 他替红漪擦去泪水,道:“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也不怕人家笑话。”
红漪拿眼瞪着他,道:“你会笑话我吗?”
云天行笑道:“你再哭,我就笑话你。”
红漪背过身去,佯怒道:“你笑我,我就不理你了,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云天行扳正她的身子,道:“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红漪道:“你没错,你很好。”
云天行道:“既然我没错,那你哭什么?”
红漪道:“你难道不知道女人天生就爱哭吗?”
“呃。”
云天行苦笑道,“那也总得有个理由啊,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哭吧。”
红漪道:“我喜欢你。”
“我知道。”
云天行笑了笑,“不过,你就是你哭的理由吗?是不是觉得喜欢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红漪摇摇头。 云天行叹息了一声,道:“你们女人真难懂。”
红漪忽然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转身向熔炉跑去,到了近处,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