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来一只烧鸡,二斤牛肉,炸一盘花生,再来一条鲜鱼,全部包起来带走。对了,再要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小林哥,你买酒又买肉,家里莫不是来了贵客?”
“是我一个交好的兄弟要来。昨日他来得仓促,家里没什么饭菜,招待不周。他今日要来给我那口子送养胎的药,我总得好好招待他一番,可不能失了体面。”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尤其是在兄弟面前,更不能丢了脸面。”
“是,是。”
林晚枫左手拎着酒坛,右手提着菜包,哼着小曲回到家,朝屋里喊道:“阿瑶,我回来了。买了四个菜,你去把这鱼炖了,再另烧两个菜,凑足六个数。今日秦老弟要来,咱们可不能再怠慢了他。”
林晚枫关上大门,没听到妻子的回应,又喊道:“阿瑶,你在家吗?”
走到里屋一看,见妻子躺在床上,动也不动,身下全是血。
“阿瑶!”林晚枫抛下手中酒食,跑过去扶爱妻,只觉触手冰冷,没有一丝暖意,心里咯噔一下,伸指在她鼻下一试,已然没了气息。 “死……死了,怎么会这样?”
“是谁?是谁杀了我的阿瑶!”
“阿瑶!”
“阿瑶,你醒醒啊!你忘了咱们的誓言了吗?”
…… 林晚枫伸掌抵在爱妻背心,拼命将内力输入她体内,奈何佳人已逝,无力回天。 林晚枫抱着爱妻,痛哭失声。 一阵哭喊后,林晚枫检查爱妻尸身,发现她身中两剑,一剑刺在胸部,一剑刺在腹部,一剑杀一命,干净又利落。 林晚枫眼中血丝满布,心中怒火焚天,这时,他看见桌上放着一个梨。 他放下爱妻,走到桌旁,将梨拿起,发现这梨不但已削过皮,而且梨皮还被削成了一条线,长度正好能从桌边拉到床边。 熟悉的一幕,又在眼前重现。 林晚枫眼中几欲喷出火来,紧咬牙关,一字一字道:“云,天,行!”
他将梨放回桌上,又走到床边,握住爱妻的手,泪目道:“阿瑶,你放心,杀你的人已经找到了,我现在就去找他,为你报仇。”
俯下身,在爱妻手背上深深一吻,随后起身,向外走去。
他从家里冲出来,正好撞到了应约而来的秦寿。 “哎呦!”秦寿身子骨弱,被怒气冲天的林晚枫这么一撞,登时摔在了地上。 林晚枫没有理会秦寿,瞪着一双赤目,紧握着手中的刀,大步往巷外走去。 秦寿从地上爬起来,赶上去拉住林晚枫,道:“晚枫兄,你火急火燎干什么去?”
林晚枫道:“当然是去报仇。”
“报仇?”
秦寿一头雾水,“报什么仇?”
林晚枫道:“报杀妻之仇。”
秦寿吃了一惊,道:“嫂嫂她……” 林晚枫又忍不住掉下泪来,哽咽道:“你嫂嫂她叫人家给害了!”
“啊!”
秦寿提在手里的药包掉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害了嫂嫂?”
林晚枫紧握刀鞘,咬牙切齿道:“是云天行!”
秦寿皱眉道:“不会弄错了吧?他跟嫂嫂无冤无仇,干嘛要害嫂嫂的性命?”
林晚枫眼中杀意外泄,冷冷道:“这恐怕要问他了。”
秦寿道:“晚枫兄,你别怪兄弟多嘴,我觉得事情尚有蹊跷,还是不要冲动为好。云天行他毕竟是云门的门主,在江湖上颇有声名,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会杀一个不会武功的妇道人家。何况嫂嫂有孕在身,一尸两命,这罪过可不小。我看他是个正派人,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
林晚枫冷笑一声,道:“就怕是人心隔肚皮,表里不一。”
秦寿道:“晚枫兄,你一口咬定是云天行所为,莫非有证据在手?”
“你跟我来。”
林晚枫带秦寿回到房中,向桌上那削掉皮的梨子一指,道:“你看这是什么?”
秦寿“啊”的一声,道:“这……这……” 林晚枫道:“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冤枉他吗?”
秦寿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会儿,道:“虽然跟云天行削出的梨子很像,但眼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个梨子就是出自云天行之手。依我看,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做打算吧。”
林晚枫道:“秦老弟,你不会武功,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这两次削梨的手法如出一辙,根本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唯一不同的就只有梨子本身,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秦寿道:“会不会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刻意模仿了他的手法,来借刀杀人呢?”
林晚枫道:“他那种神乎其神的削梨技法,可不是谁都能模仿的。那晚我从七星帮回来,特意买了些梨子回来尝试,试了好多次,都没能做到他那种程度。莫说是我,就是整个巴蜀,能做到他那种程度的都不多。那晚七星殿里的人,是有几个使刀剑的,但都没有他那样精深的造诣。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
秦寿道:“也不一定非得是那晚在七星殿的人。你跟云天行的比试已过去了一天多,现早已传得蜀人皆知,焉知不是某些躲在暗处的人故意搅混水,好趁机摸鱼。”
林晚枫道:“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没亲眼看见云天行削梨的过程,或是他削出的梨子,即便是比他造诣更深的人,单单通过别人的描述,也很难做到如此相像。一定是他干的,你不必再替他辩解。秦老弟,我拜托你一件事行吗?”
秦寿道:“晚枫兄,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之间用不着说拜托,有话你直说就是了。”
林晚枫道:“我现在要去找云天行报仇,如果明天这时候我没能回来,多半已经死在云天行手里了。麻烦你去一趟云门,把我的尸体讨回来,与阿瑶合葬一处。地点我们早就打算好了,就葬在枫叶坡吧,那是我们相识的地方。你应该知道那里吧?”
秦寿重重点头,道:“我知道。”
“好兄弟,拜托你了。”
林晚枫拍了拍秦寿的肩膀,挥泪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