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是谁打你了?”
“还能是谁,你的好表哥,我的好表舅,秦有道秦大帮主呗!哎呦,别碰那,疼!”
“你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表舅没有恶意,他打你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不懂,娘跟你说了,你就要听,知道吗?”
“娘,你为什么总向着他呀,我是你儿子,你不应该向着我吗?”
“傻孩子,娘这就是向着你呀。表哥是七星帮的帮主,本事大着呢,你去惹他,不是自讨苦吃吗。”
“哼,我才不管呢,他看不起我东门夜雨,我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到底是谁给谁颜色,看看你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他秦有道就是仗着年纪大欺负我,我要是有那他年纪,只一脚就能把他给踹飞了。”
“你快别胡说了,就你那两下子,就是再练上十年,也不是你表舅的对手。对了,刚才碰见杀鸡的陈二哥,他说你最近总找他去要鸡血,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写战书啊。”
“写什么战书,你给谁写战书了?”
“当然是秦有道,不然还能是谁。”
“小雨,你真是胡闹!你表舅一天天忙得什么似的,你还去给他添乱。对了,前几天我去看寿儿,见他家大门上全是窟窿眼子,是不是你给弄的?”
“嘿嘿。”
“你还嘿呢,看一眼就知道是你,别人可做不出那样的事来,好好的两扇门,叫你弄得千疮百孔,难怪他要打你。”
“娘,我想离开蜀地,去外面寻求我的剑道。”
“你想学剑干嘛非要去外面,青城山的冯道长那么有本事,难道还教不了你?”
“娘,咱能不能不提他,这老牛鼻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你一提他我就来气。”
“人家冯道长声名在外,怎么到你这就成大骗子了?”
“他骗我给他割草喂牛,却不肯教我真功夫,只捡一些低级的剑法糊弄我,练来练去就那么几招,无聊死了。他嘴里说得倒好,你现在还小,需要夯实基础,而不是学一些乱七八糟的高明剑术,不然是走不远的。我真想给他一脚。”
“我觉得冯道长说得有道理呀,万丈高楼平地起,靠的不就是稳固的基础吗。冯道长只教你一些基本的东西,那是从长远考虑,更是为了你的将来。你能有幸遇到冯道长,那是你的福气,你该庆幸才是呀。”
“娘,你不知道,这老牛鼻子爱吹牛,嘴里三句话,有两句都是吹出来的。他自称是巴蜀剑道第一人,说只要我跟他学半年,巴蜀横着走,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倒秦有道,亏我还信了他。跟他学了半年多,自信满满地去找秦有道挑战,结果就被打成这样了。”
“冯道长的话里也许有夸大的成分,但你表舅能在巴蜀开宗立派,也不是等闲之辈,你这年纪要是真能打败他,那才是怪事哩。”
“都是那老牛鼻子耽搁了我,要不是他,以我的天赋资质,就算打不过秦有道,也不至于输得这样惨。落败后,我一件事就是去找他算账。他见我被打成这样,呲着牙笑我不中用,我气极了,上去就给了他一脚,他撒腿就跑,我拔步就追。那老牛鼻子别的不中用,吹牛皮和逃跑的本事真是一绝,我追了半天也没追上,就把他的牛给牵回来了。”
“啊!你这孩子!人家冯道长教你武功,你不知感恩,给了人家一脚,还偷了人家的牛,你……你快给人家送回去!”
“娘,你误会我了。我追不上他,就喊话给他听,我说明天我就要离开巴蜀,到外面去追求我的剑道,你这头牛我牵走了,正好给我娘拉磨。那老牛鼻子还算有几分良心,说你要就牵去吧,不过你得答应我,学成回来后得来跟我比一场,如果败给了我,就得把我的牛还回来。我都跟他约定好了,这牛不算是偷的。”
“小雨,你真的要到外面去吗?”
“是,我一定要去。”
“非去不可?”
“娘,打从我记事起,你就在拉磨,手磨糙了,腰也累弯了,我都看在了眼里,我不想你拉一辈子的磨,我想让你享福,所以,我一定要去,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打败秦有道,我要做巴蜀剑道第一人,我要让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东门夜雨的大名!”
“我的小雨长大了,你要去就去吧,娘不拦你。”
“娘,你真的不拦我?”
“娘不拦你,但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娘不图别的,只希望你能带个媳妇回来。彩礼的事你不用担心,在你回来之前,娘什么都给你备好。”
“娘,我还小呢。”
“你现在是还小,但你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总不会只呆个一两年就回来吧?娘的意思是,既然决心要出去,就要有不学成不归来的决心,等你学成了,必定也长大了,那时候带个媳妇回来,让娘高兴高兴。”
“娘,我记住了。”
“好孩子,你身上有伤,快去睡吧,娘去给你煮鸡蛋……” “娘,你哭了。”
“娘是高兴。”
“娘,你别哭,小雨一定会让你享福的,你要相信小雨。”
“娘相信小雨,一直都相信。”
…… 曾经的承诺犹然在心,曾经的人早已不在,究竟少年意气,是对?是错? 风月同天,生死两头,话不尽的离别愁。忆往事,如烟飘散;残月下,素灯无泪。 东门夜雨学成归来,娘亲早已不在,心中悲恸,虽经多年,未曾消减半分。此刻,他站在这里,眼望娘亲遗物,心中悲愤难当,提气大喝道:“出来翻牌!”
一声断喊震开了七间旧屋的门,七个人分别从不同的屋子里走出来,其中有两个更是直接扑到东门夜雨脚下哭诉求饶。 东门夜雨袍袖一挥,将那两人扇飞出去,冷声说道:“你们要我饶命,我娘被打死的时候,你们可曾饶过她?她用性命护住的那几个钱,最后不都被你们抢去了吗!你们跟那几个打人的恶霸有什么分别?!”
那七人都低着头不敢作声。 东门夜雨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按说我该将你们一个个枭首,再把你们的脑袋挂在城头上示众,但我东门夜雨非是嗜杀之辈,所以,你们是生是死,仍由你们自己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