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和尚?
姜宁想起来她忘了什么了! 怎么把和尚道士给忘了? 她一边震惊——天呐, 真的有和尚道士,那她养出来的这个小祖宗大活宝林黛玉难道真是神仙转世?一边害怕——谁知道这和尚对她和绯玉是什么态度,是善意还是恶意?一边又难免好奇, 便强自镇定, 问:“他都说什么了?他说出我的名字,是吵嚷得人人听见,还是——” 林泰忙跪下:“姨娘放心,那疯和尚只对小的说了姨娘的名讳,并没大声嚷得众人听见。所以小的忙来报给姨娘知道。请姨娘的示下:是将他扭送官府,还是姨娘要见见?”姜宁稍微放松了点。 “你起来。既这样, 别激得他在外头大吵大嚷, 且请进来,让我见一见罢。”
又低声吩咐:“把咱们的人多多安排在附近,再派人在角门等着,一有消息就去报官府!”
她确定她这样做完全合理, 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很正常。 深宅里女子的名讳就像“女子的手帕”“女子的簪钗”一样, 最好不要被外人捡到(知道),但如果被捡到(知道)了,一般来说也不算大事。 可若有人在外面乱嚷“我有你家女眷的手帕簪子!”
(“我知道你家女眷叫什么名字!”
), 性质就不一样了。
一个流浪和尚, 能知道巡抚家里女眷的名字, 那他不是骗子, 就是有真本事的神人。 而和尚只对林泰表明他的“奇异之处”,证明他应该没想给她惹太多麻烦。 事关“女眷的名讳”,自然是能低调解决, 就低调解决, 如无必要, 最好不要闹到官府,人人皆知。 但林家也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虽然姜宁知道,凡人的手段恐怕对和尚没用。 方才姜宁正在前厅见林如海派来的人,细问贾敏儿子——林青玉——的病情是怎么回事。 见不速之客和尚不需要比见男仆更多的礼节。 姜宁让白棠看了下衣襟裙摆都好着,便端坐等待。 和尚很快被带进来了。 姜宁定睛一看: 噫! 不看他的癞头,倒是眉目端正,眼射·精光,可他衣服破烂鞋破烂就算了,怎么头脸也那么脏啊! 姜宁养了快四年孩子,要人讲卫生简直要刻在脑子上了。 那和尚行礼:“女施主。”姜宁:“打盆水来,请师父洗洗脸罢。”
和尚抬头,看上去似乎有点懵了? 姜宁也有点懵。 啊这…… 可说都说了,又不能撤回。 姜宁:“请恕冒犯,家有弱女,这些小事上不得不精心着。若您不急,还想请先沐浴更衣,再来详谈。”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 对啊!这和尚不知都去过什么地方,身上带了多少种致病菌,他是“神仙”不会有事,把家里人传上呢?孩子们病了怎么办? 和尚来不就是为了说她孩子的事吗? 和尚好几秒没说出话。 姜宁:“请?”
然后盯着他看。
和尚看看手,看看脚,看看衣服,只好抬手挡在脸前一挥。 姜宁:哇!!! 瞬间就变干净了哎!好神奇! 不过她都亲身经历穿越重生这种事了,世界上有那么一二三四十百千……个神仙也很正常嘛! 姜宁有点兴奋,还有点嫌弃。 ……她就不去想原来那些脏东西被他变到哪去了! 姜宁坐下:“师父请坐。”向旁示意:“上茶。”
没人动。 “上茶?”
姜宁只好推了推呆若木鸡的白棠,“难道叫我亲自端茶?”
“啊……啊!”
白棠回神了!
她方才都吓得动不了了!可姨娘都没当回事?她是不是给姨娘丢脸了? 秉持着“不能叫姨娘让那和尚看轻”的想法,白棠抖擞精神,带人上了茶。 屋里这才“活”起来了。 和尚没动茶。 姜宁也没再说诸如“师父怎么不喝茶是不合胃口吗”的废话,直接问:“师父既有仙法,却癞头破衣现于人前,以我名姓相挟入内见我,究竟有什么事?”和尚已经恢复了高人气质,笑道:“施主已知我来意,何必装作不知呢。”
“我知道师父的来意?”
姜宁没管旁边人的眼神,向下推理,“高僧上门,自然不是解难,就是度化了。”
她问:“我家正有一难,师父可是来解难的?”
姜宁必须要先问这个问题。不然贾敏的儿子真有不好,谁知会不会怪她不向“神仙”求救? 和尚摇头笑道:“命中之数,略无变动,人己入了魔障,我不能解。”
姜宁不知这话是说的贾敏还是林青玉。她不好接,便冷笑问:“师父既不是来解难的,难道是来‘度化’人出家的?”
和尚受了冷脸,仍笑容满面:“贵舍大姐儿先天不足,若不出家,只怕难好。若施主舍得,不如舍了我罢!”
姜宁早猜测可能还会有“度化出家”这一出,可和尚真说出来了,她还是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 “师父能在我等凡人面前施展神仙手段,却说唯有让小小幼女出家才能治好病,这算什么?”
姜宁压抑怒气,“师父必然也知,我不过是大姐儿的姨娘,并非亲母,也做不了大姐儿的主。师父真有心度人救人,为何不去见我们老爷太太?”
和尚大笑:“生恩不如养恩!要化大姐儿出家,自然要看养母舍得,才能领人!”
姜宁当然不可能同意了! 于情,她舍不得黛玉,于利,真让和尚把黛玉领走了,她还怎么在林家混?绯玉会不会受牵连? 既然黛玉真是“绛珠仙子”转世,在人间多几年又影响什么? 还有,黛玉这辈子不把“还泪”办完,下辈子再投胎受苦可咋办? 姜宁:“师父若无别的事,请去罢。”
说了半天,不能治好黛玉的身子,也不能救林青玉,这不等于啥都没说吗? 不过,和尚和她说的话,好像和原著里不太一样。来的时间好像也不一样?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记不清了。[注1] ……谁能末世七年再加穿越十年后还记得原著的每一句话啊! 但如果真的不一样了,这是否说明黛玉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了呢? 和尚早已大笑几声,飘然而去。 姜宁怔怔想了一会,担心黛玉的未来,更忧心她和绯玉…… 但事情还没发生,多想没用。 姜宁让人倒了碗凉水,先喝两口定定神,吩咐:“这些疯话听听就算了。把人都撤了罢,干各自的去。今日的事我自会写信回禀,谁也不许外传。若有,先打三十板子!然后捆去济南,让老爷太太发落。”
林泰等都知道轻重,恭声应下。 众人又难免心服姜宁面对“神仙”时如此冷静,更不敢违拗分毫。 姜宁喝完凉水,重新叫人细问:“哥儿的病是怎么?老爷有什么吩咐?”
…… 前厅后墙。 绯玉伸头看看左右没人,拉着黛玉一溜烟往回跑。 好哎!偷听没被发现! 黛玉跑着跑着慢了下来,绯玉忙停下,问:“姐姐累了?”
黛玉摇摇头。 绯玉用手背——娘说不能用脏手摸人——碰姐姐的脸:“姐姐脸色不好。”
黛玉抿唇,还是摇头:“我是……我不想出家!”
“我也不想姐姐出家!”
绯玉忙说,“娘都没答应他,姐姐别怕!”
“可是……”黛玉握紧绯玉的手,往树木春枝的阴影下走,“如果他去……济南,找父亲和……和我‘娘’呢?”
“我娘”这个形容让绯玉有点丧气。 她和姐姐为什么不能是一个娘呢? 但她还是连忙保证:“娘都说了,爹爹和‘太太’,”她说‘太太’两个字时有点生疏,“只会更疼姐姐的,更不会答应了。”
“绯玉,你说得是!”
黛玉像是回应绯玉,也是回应自己。
可她心里在想:和尚说,“生恩不如养恩”…… 她知道,“生恩”是“娘”生下她的恩情,“养恩”是“姨娘”养了她……和绯玉一样养着她的恩情。 “姨娘”近来总说,“娘”是看她太小了,去云南太远了,怕她生病,怕她出事,所以不敢带她去。为了让“姨娘”尽心照顾她,“娘”还给了姨娘三千两银子呢。 黛玉知道三千两银子很多很多。她一个月的月钱是五两,王嬷嬷说,三千两是她五十年的月钱那么多! 她今年才五岁,离五十年还有好远好远,还有十个五年! 可她也知道三千两不算很多。 去年谢家的小舅舅一年就给了“姨娘”三千两。 生恩不如养恩…… 连神仙都这么说,她更喜欢每天都能见到的,会给她梳头发,念书,教她写字,给她挑衣服,带东西,抱着她玩,搂着她睡觉,还教她道理的“养母”,没有错吧? * 前厅。 林如海派回来的人只说:哥儿是路上颠簸病了,太太照顾了一路,也起不来了,家里无人支撑,老爷请姨娘速去主持家事。 姜宁:“原就定下二十七日走,倒不急在这两日?去得太匆忙,姐儿们也有事怎么办?”那人忙说:“老爷说了,请姨娘自行安排,尽快就是。”
打发完所有来回话的人,办完所有事,姜宁回到明光院,洗了澡,很没形象地往床上一瘫。 搬家好累啊! 桃嬷嬷端来一碗甜米酒:“姨娘吃几口松快松快?”
姜宁自己捧着碗吃,问:“孩子们呢?”
桃嬷嬷笑道:“在那劝流云和咱们一起走呢。”
姜宁也笑了。 流云是真的生性·爱自由,天地才是家,明光院只是旅店,她在这片“家”住得好好的,才不愿意搬走呢。 倒是流云的孩子有两个又亲人又懒的,估计明天能哄到特制的大笼子里装上船。 她抱怨两句:“这么大了,都要上学了还不懂事!竟然跑去前院偷听!幸好那和尚没什么恶意。”
桃嬷嬷笑问:“还不是姑娘惯的?”
姜宁喝完米酒,把碗放在托盘里,转移话题:“我都二十五了,嬷嬷别叫我‘姑娘’了,就‘姨娘’罢。”
桃嬷嬷念叨:“虚岁是二十五了,周岁离二十四还早呢,就叫‘姑娘’能怎么?”
姜宁无奈:“除了一两岁的孩子,谁算周岁。”
现代年轻人更爱算周岁,但古代因为人均寿命更短等种种原因,孩子三岁后基本就不说周岁了,全是虚岁。 比如绯玉,还没过四周岁生日,已经“五岁”了。 桃嬷嬷才四十过半,在认定的事上,身上的犟劲儿比六七十的老人也差不多了。姜宁感觉自己说不动,忙再次转移话题:“后日就走了,明日嬷嬷出去,在岁雪那里过一日?”
“……也好。”
桃嬷嬷叹气。
姜宁趁机想劝:“嬷嬷舍不得……”就留下嘛!做老封君老太太多好呀!干嘛和她去做奴才! “姑娘再说,我连明日都不出去了!”桃嬷嬷打断姜宁的话,“哼”了一声,端盘子就走。
好吧。 姜宁瘫回去。 劝说再次失败。 明天嬷嬷出去,封姐姐一定会来,这一分别,也不知几年不会见了。 缓过心口那股累劲儿,看天色还早,姜宁去前院,找刘师父和白师父挨了俩小时打。 既是习武,不对练怎么进步? 丫头们不敢对她动手,而和师父们对练的结果,就是她挨打。 三年了,她师父还是她师父,她还是只有挨打的份。 姜宁挨打也好累,再洗一回澡,吃过晚饭,躺床上还想和黛玉绯玉说几句话呢,嘴都没张开就睡着了。 然后就梦见了原著剧情? 和原著不同的是,梦里“抛父进京都”的不止黛玉,还有她的绯玉。 她看到贾家众人对黛玉和对“庶女”绯玉的态度一开始就有不同。 贾母搂着黛玉“心肝儿肉”地哭,哭完了才看绯玉,在这段时间里,绯玉只由王夫人拉着手抹泪。 姐妹俩去荣国府东院拜望贾赦,那些婆子丫头鄙夷、不屑、嘲笑的目光更是像针一样扎在姜宁心口。 贾宝玉发狂摔玉,被她养得脾气刚强的绯玉大声问他:“你发疯了?做什么发狂吓我姐姐!”贾母审视的目光里带着危险气息,连原本对绯玉友善的王夫人脸色也不好看了。 开了春,贾母重新分配房舍,贾宝玉住她院子的东厢房,在黛玉的强烈要求下,她和绯玉一起住西厢房。但贾母分给绯玉的那个丫头一直说些“二姐儿和大姐儿一起不嫌挤吗?”
这样别有意思的话,想让绯玉和三春一样搬去王夫人抱厦里。
直到黛玉大怒,回贾母定要把那丫头撵了,才略消停了几日。 可贾家那样的污糟地方,闲言碎语怎么会少? 黛玉有荣国府最高长辈贾母疼爱,还免不得被周瑞家的这些婆子再三试探,绯玉只有黛玉竭力护住,更是几次被下人欺到脸上。 梦里,黛玉没对贾宝玉有特别的感情,还是在荣国府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绯玉性子愈发刚烈,没有敢明着欺负她的人了,暗中使绊子的却更多了。 偏生林如海又死了! 没了父亲依靠,家产都被贾家“保管”着,两个女孩儿奔丧回来,更是只有对方互相扶持,依偎取暖。 而贾赦竟然还恨着姜宁! 他不再掩饰不喜绯玉,邢夫人看他的脸色,对绯玉更不亲热。 内宅三位夫人: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都不喜欢林二姑娘,那些下人越发嚣张,绯玉的日子更不好过。 贾家很快被这些男人作得颓势已显。 南安侯战败,朝廷要南安侯的妹子去和亲。南安太妃舍不得亲女儿,来贾家挑人。 她挑中了绯玉。 天子见绯玉是功臣之后,特赏了公主的封号。还有一个黛玉在,便不算天家苛待功臣遗孤。 黛玉情愿自己替下绯玉,在贾母和南安太妃面前哭得昏死过去。 但这样的家国大事,怎会有人考虑小小女子的想法? 黛玉身体虚弱,也不适合替朝廷和亲。 绯玉远嫁海外,黛玉日渐憔悴,一日比一日病得重了。 姜宁早就看不下去了! 可这梦魇缠住了她,让她不能动,也不能醒,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胸中的怒火能把太虚幻境烧尽! 好!既然不让她醒,就别怪她真烧了什么警幻仙子的神仙洞窟! 姜宁身上的束缚豁然消失! “施主息怒——” 她正要向上找寻所谓“仙境”,看到白日里那个和尚远远赶来,便嗤笑问:“你劝我不成,便使出这种招数来吓我,还敢说度化谁?”她斩钉截铁:“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让绯玉出家!至于黛玉,她不是我的亲女儿,你去找她亲爹娘说!”
那和尚连忙安抚姜宁:“这只是一个梦魇罢了,并非真实,是施主心中有所惧怕,才显现在梦里。”
“哦?”
姜宁问,“竟还是我的错了?”
“若只是个梦,我便烧了太虚幻境又如何?”
姜宁盯住和尚的眼睛![注2]
和尚不答此话,却反问:“施主颇有慧根,难道以为,烧了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世上就能再无苦难了?”“我不过一凡人,救不了天下众生,只想保得自身和女儿平安一世罢了。”
姜宁直说。
她不耐烦了:“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已知我身份,是想说‘命数天定’,要我别插手你们神仙的玩乐,别管黛玉,还是想让我护住黛玉,别让她去贾家,不妨直说!”和尚被连翻质问,不见气恼,笑道:“我便说了,施主会依我行事么?”
姜宁也不说谎:“那要看我愿不愿意。”
和尚笑道:“那我就无话了。”
“施主,告辞了!”
他瞬间就没了踪影! 姜宁直接被气醒了! 这人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谜语人滚出地球! 姜宁真后悔梦里没拿把木仓给他突突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先出口气啊! 明天就梦这个! 身边还睡着两个小宝贝,绯玉在她旁边,黛玉在最里面。 姜宁怕把她们吵醒,便默默吸气吐气,平复呼吸,然后去思考这个梦。 人冷静下来,会发现梦里有很多漏洞。 比如,绯玉为什么会和黛玉一起进荣国府?梦里全然没有她的身影,她是死了吗? 比如,黛玉和绯玉在贾家过得不好,林如海竟然没管,任由她们受气、受欺负了? 比如,林如海死了就死了,死之前竟然一点点后手都没给绯玉留吗?这是亲爹干的事? 这和她认识的林如海完全不是一个人。 姜宁随即否定自己的想法。 不要太信任别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但,就算以上“漏洞”都可能发生,她也不太信,绯玉一点都没学会能屈能伸…… 你亲妈不够能屈能伸吗宝贝? ……好像,绯玉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她受委屈。 姜宁缓缓吐气。 就快了。 可能和尚说得对,她害怕绯玉过于刚强执拗,才会梦到绯玉在荣国府处处碰壁受委屈。 过刚易折啊。 那和尚的目的是什么呢? 姜宁睁眼到天亮,只能确定,和尚是不想看到黛玉泪尽而死?他想让她阻止黛玉去贾家?[注3] 可黛玉会不会去贾家……真的不由她说了算啊。 姜宁伸手,越过绯玉,摸了摸黛玉的额头。 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来和尚也不会向世人宣告“林如海的妾姜宁是穿越重生的”? 害了她有什么好处吗? * 二月二十七出发,姜宁只求稳妥,一路行了近一个月,才抵达济南。 林如海和贾敏再催,她也有话说:只考虑太太和哥儿,两个姐儿不管了? 黛玉一直没大病,可也一直没健康起来啊。 就这么慢慢走着,黛玉路上还小病了一场,躺了七八天,直到下船还没大好呢。 岸边早已有车马等着接。 马车摇摇晃晃。 姜宁左手搂着黛玉,右手搂着绯玉,心情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刘师父和白师父都跟着她来了。她事先说明白了,到了济南,不但房舍可能不如在姑苏宽敞,出入也不会那么自由。别说打个招呼就能出去,很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年都不能出二门一步。 物质上不方便是一回事,老宅的人只是林家所有人的不到三分之一,还有许多太太的陪房,可能她们还会受点精神上的委屈。当然,她会尽力护着她们,只是不能保证万全。 但两位师父还是都愿意和她过来。 姜宁有点感动。 她决定,如果林家容不下她们,她就送她们回姑苏去保护岁雪好啦。 上次买的十六个女孩子,她带来了最好的八个,其中四个是有习武天分的,她准备和绯玉一人一半。余下八个都留给了岁雪,比再买的新人好。 无论如何,给绯玉挑丫头这件事,姜宁绝对不会让步。 济南林第到了。 林平媳妇在大门口迎接她,仿佛三年没见,一点没影响她们的感情,低声告知:“哥儿虽还没走……也就剩一口气了。太太在路上还掉了个孩子,是真的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