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元祈在街上打听消息的时候,卢元英和小芸也来到瀛州城里,继续为小芸的爹置办丧事。他们先去棺材铺订做了一口合适的棺材,随后又赶往寿衣店,打算买些白布料子。“元英姐姐,我看就不用这么多了。平常人家,出个殡,用不着这么多东西的。你已经帮我付了棺材钱,我不能再让你破费了。”
小芸有些难为情地和卢元英说道。卢元英看着张小芸,说道,“没关系的。”
“元英姐姐,我能问一句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总感觉,你们不是普通人。”
卢元英笑了笑,问到,“那你感觉我们是什么人?”
张小芸想了想,说道,“你们是不是江湖上的侠客,专门行侠仗义?”
“哈哈,就算是吧。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卢元英笑着说道。正在这时,张小芸突然见到了昨天对自己图谋不轨的那两个人。小芸本能地露出恐惧慌张的表情,指着那两个人说道,“元英姐,你看!”
卢元英顺着小芸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昨天调戏小芸的那两个流氓。她吩咐小芸道,“先不要慌,你在附近不要乱跑,我过去看看。”
“那你小心。”
张小芸躲在了墙后,卢元英便悄悄摸近那两个人,发现他们在街边和一个倒在街边酒鬼模样的人说着什么。随后只见他们急匆匆地往一条巷子里走去。卢元英稍作思考,决定悄悄跟过去。卢元英来到巷边,往里看去,只见那二人一路小跑,进入到一处隐蔽的院落,关上了大门。卢元英来到院门口,院落里面和周围种着一些树,繁茂的枝叶让这个小院和周围院落比起来显得不那么起眼。卢元英飞身入院,悄悄来到屋子外面想要探听一下屋里在说什么。卢元英刚把头探到窗户旁边准备偷听,只听见“砰”的一声,一支枪头如同闪电一般突然从窗户里面刺了出来,直冰冰地横在卢元英的面前,差点就戳中了卢元英。随即,只见一个人从屋内杀将出来,卢元英也拔出剑来,两人便在院中厮杀起来。卢元英本是皇城司高手,武艺精湛,可此人的武艺并不在卢元英之下,一阵刀光剑影之后,二人竟不分胜负。此人便是前来瀛州追杀柴少卿的杨忠,盘龙山的二当家。那两个人分别叫王春和张六,是孙师爷带给盘龙山的。因他们亲眼见过柴少卿,便一同跟随杨忠来到瀛州,帮助杨忠查找柴少卿的下落。王春和张六打听到一些线索正要回禀给杨忠,而卢元英翻身入院偷听的动作却被杨忠察觉,才引发这样一场大战。二人激战一番,各退一步后,杨忠用那犀利的眼神盯着卢元英,率先问道,“你是谁!?”
王春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卢元英,立马躲在杨忠的身后说道,“二哥,就是她!就是她昨天坏了我俩的好事。”
张六也附和道,“对,二哥,就是她!”
卢元英听见这两个流氓原来是眼前这人的小弟,冷笑一声,说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你们是哪里来的土匪恶霸?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听到这里,杨忠放下了手中的红缨枪,收起了杀气,双手抱拳,说道,“在下管教无方,给少侠添麻烦了,今日权当给少侠赔罪了。”
说着,他轻鞠一躬,以示歉意。卢元英以为他只是在装装样子,便厉声喝道,“别装了!你们难道不是一路的?”
说着便又举剑上前要打。面对卢元英的进攻,杨忠却没有反击,只是在格挡着卢元英的剑锋,且战且退。卢元英见他不还手,几招之后便停了下来。“昨晚我已经惩训过他们二人,还望少侠网开一面,放他们一马。”
杨忠继续说道。卢元英见此场景十分诧异,本以为他们三个是一路货色,不料眼前的这个人却十分有礼节,似乎不像他身边的两个小弟那样,是土匪流氓之辈。卢元英举着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料给少侠添了麻烦,还望少侠开恩,不与他们计较。”
杨忠继续赔罪。卢元英看着杨忠,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身形高大修长,身着一席黑色长袍,背着一杆红缨长枪。他的身上散发着几分大将英姿,又有几分豪侠意气。他的脸颊不再棱角分明,似乎已经承受了太多岁月的打磨。在他深邃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荒漠英雄般的苍凉。此刻卢元英的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微妙感觉,似乎对他有种与生俱来的信任。卢元英渐渐心软,将手中的剑慢慢放了下来。杨忠见状,便说道,“多谢少侠开恩,日后我对他们二人必将严加管教。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着,杨忠三人便要转身离去。卢元英却大喊一声,“站住!”
三人闻声回过头来,杨忠问道,“少侠还有什么事?”
“对啊,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我二哥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王春不耐烦地说道。卢元英看着他们,说道,“如若你们日后再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被我看见,我决不轻饶!”
“多谢少侠。”
杨忠双手抱拳,没有过多的话语,便转身离去。就这样,卢元英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直到消失在远处的街角。本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路人,却让她难以忘怀。或许是他的礼貌打动了她,也或许是他的武功让她刮目相看。除了哥哥卢元祈,她再也没有见过第二个人有如此身手。又或许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气质,让她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晌午过后,卢元英回到小芸身边,将她送回家中。随后她回到瀛州城的客栈中,正巧碰见卢元祈要外出。“哥哥,你要去哪儿?”
卢元祈转身见是妹妹卢元英,说道,“元英,你回来了,正好,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二人在便客栈找了个桌坐下。见卢元祈风尘仆仆的样子,卢元英问道,“哥哥,刚刚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正要去一趟迎凤楼。”
“去那儿干什么?”
“我去找一个叫萧威的人,是个辽国人。”
“辽国人?”
卢元英一听到辽国人,想起了之前杀死张老汉的辽国弯刀。“是的,此人掌管着大宋和辽国之间商人经商所必须的官府凭证。”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日我在街上遇见一个辽国的毛皮商人,从他口中听说的。他说两国之间如果要去异国经商,必须要有官府开具的经商凭证,而且这个凭证目前只有在这个叫萧威的辽国人手里才能买得到。”
“这个萧威是何许人也,为什么他的手上会有官府开具的凭证?”
“暂不知是何身份背景,只知道他虽是辽国人,但常在大宋境内活动,平时就住在城中的迎凤楼里。”
卢元英猜测到,“你说他会不会和张老汉的死有关?”
“现在推测还为时尚早,待我去探查一番再下结论也不迟。”
“你打算怎么查?”
“他不是售卖两国官府对异国人的经商凭证嘛,我就化作一个想要去辽国经商,却苦于没有门路的商人。”
“真有你的。”
卢元英笑了笑,说道,“这个方法不错,显得很自然,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到时候我就在言语之间试探一下,看看这个萧威到底是什么来路。”
“嗯。”
“你呢,你不是留在村中保护小芸吗,怎么回来了?”
“哥哥,我也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什么事?”
“今日一早我陪小芸进城为他爹置办丧事,你猜我们在街上碰见了谁?”
“谁?”
“你猜猜嘛!”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哼,真是无趣。”
卢元英说道,“我们碰见了昨天那两个对小芸图谋不轨的人。”
“他们就在瀛州城中?”
“是的,当时他们在街上和一个酒鬼说着什么,随后钻入到一条巷子里,然后一路小跑进了一个隐蔽的小院。我一直跟着他们,正当我想要在屋外探听一下里面在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人闯了出来,此人提着一杆红缨枪,武艺高强,我和他战了几个回合,竟一时拿不下他。”
“这个人是谁,你有没有问?”
“他没有说,只听见我一路跟踪的那两个人喊他‘二哥’。”
卢元英说道,“哥哥,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
“是什么?”
“会不会是杀害孙老汉的凶手?”
卢元祈思考了一下,说道,“不像。你刚刚说,他用的是一杆红缨枪?”
“没错,他的枪法精湛,武艺不在我之下。”
“你还记得,孙老汉的伤口是在脖子上,那种伤口一般是刀剑所致,枪一般是直接戳在人的身前或身后,不可能造成像孙老汉尸体上那样的伤口。此人虽武艺高强,应该不是杀害孙老汉的凶手。”
卢元祈解释道,“而且……”“而且什么?”
“江湖之人一般善用刀剑,因为携带和使用起来都很方便。而长枪在携带和使用起来都很不方便,只在大军布阵时才能发挥出长枪的优势。因此,枪这种兵器一般只在军中使用,很少会得到江湖人士的垂青。”
“你的意思是说,此人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而是军中之人?”
“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你对此人也只有一面之缘,没有更多的线索,不能过早地下定论。”
卢元祈说道,“对了,你们打完之后,还说了什么?”
“我本以为他们三个都是土匪流氓之徒,没想到他却是个极有礼节之人,还为他的两个随从所做之事向我赔罪。”
“这么说来,此人还真有意思。你有没有问他,在瀛州城内做什么?”
“问过了,他也没有说,只是说了些赔罪的话之后便离开了。”
“他们去了哪里?”
卢元祈继续问道。“这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们向城外的路走去,好像着急去办什么事。”
“你说,此人和我们所查之事有没有关联?”
卢元祈猜测到。“不知道。但我总有种感觉,此人不简单。”
“那你就继续查一下他,看看他们到底做什么事。”
“可是……”卢元英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可是我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查啊?”
“这不好办。你刚刚不是说你们今天在街上看见那两个人在和一个酒鬼说话,然后便一路小跑回去。说明他们肯定是从那个酒鬼的口中打听到了什么,急忙回去报告他们的主人。”
卢元英听后,豁然开朗,兴奋地说道,“你是说,那个酒鬼?”
“没错。你可以……”还没等卢元祈说完,卢元英便起身跑向屋外。“你别着急啊,要不先吃个午饭再去?”
卢元祈喊道。“不吃啦。”
卢元英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