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的时候,唐佩莞正想上马车,却见到有两人站在不远处。前面那人一袭黑衣,腰间用金色丝线缠边的银白腰带紧紧束起,显得整个人挺拔而又贵气。那人看见唐佩莞出来,淡然一笑,走上前来道:“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我们倒是很有缘。”
这人正是离开已久的叶虔,唐佩莞微微一愣,正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叶虔身后的小丁凑上来,嗤笑道:“世子你也太没脸没皮了,明明是你一回来听见人家进了宫,就眼巴巴的在这里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唐大小姐。”
唐佩莞扑哧一笑,笑眯眯的看向叶虔。叶虔顿觉失了面子,冷起脸对小丁道:“我看你是一句话不说就憋得慌,是不是嫌最近太闲了?”
小丁的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可怜兮兮的看了眼唐佩莞,却不敢再说话。唐佩莞好笑的看着这对主仆,调皮道:“又要抄礼经?还是罚做香囊?”
她话音刚落,就见到叶虔一怔,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他心知肯定是小丁告诉了唐佩莞香囊之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没再提要怎么罚小丁,只转移话题道:“你现下要去何处?”
唐佩莞淡淡笑道:“正要回去。”
叶虔道:“我也要往那边去,正好顺路,不如一起吧?”
小丁在一边暗暗腹诽,明明世子府离唐府隔着好大一段路,叶虔竟也能睁着双眼说瞎话。可他暂时是不敢再惹叶虔了,只将那话咽回肚子里,眼观鼻鼻观心,乖乖的跟在后面。唐佩莞轻轻一笑,道:“自然可以。”
说罢,她看了眼自家马车前的车夫,点了点头,那马车夫立刻驾起了车子,率先回去了。三人往唐府方向走去,唐佩莞故作不经意道:“世子这次似乎去的时间有点长。”
叶虔看了她一眼,见她撇过脸不看自己,突然一笑,道:“只是北乌临时有些事,就先回去了一趟。”
唐佩莞哦了一声,叶虔又道:“怎么,觉得我去的太久,想我了吗?”
这人三句话不到又不正经起来,唐佩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三人走了一会,却听见旁边两个路过的女子窃窃私语。“那沈将军还在边关尚未回来,沈府的门就已经快被人踏破了。前不久礼部侍郎还想着要与沈家结亲,但被沈郭清给拒绝了。”
一粗声女子道。另一个稍显出众的女子道:“礼部侍郎?谁不知道他家的那个女儿长的很是面目可憎,哪能配得上沈公子。”
粗声女子笑道:“沈公子?说的好像你见过他一样,你又怎么知道那沈公子不是肠肥脑满,尖嘴猴腮的?”
另一女子跺脚道:“沈公子兵法出众,又是大齐的功臣,才被封了少将军,怎会像你说的那样?莫胡言乱语了。”
两人越走越远,唐佩莞身后的小丁却嗤笑一声,道:“这沈威本是草包一个,上了战场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误打误撞立了功,这大齐的皇帝识人不清封他做将也就罢了,整个大齐的女子也被他迷的气晕八素,若是等她们见到真人,怕是要失望了。”
唐佩莞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奇道:“你认识沈威?”
叶虔见她这般感兴趣,以为她也是被那少年将军的威名所迷惑,酸酸道:“不过草包一个。”
唐佩莞道:“话不可能这么说,沈威一战成名,挽回了大齐边关的衰败之势,若是他都算是草包,怕是你们北乌也没几个聪明人了吧。”
叶虔见唐佩莞似乎有些动气,正要说话,却被小丁插嘴道:“唐大小姐,你未见过沈威,自是被那些虚名遮了眼。沈威这人,形容他是草包都过了。”
小丁凑上来继续道:“沈威有一事唐小姐可能没听过。沈威自小虽也读过诗书,但他却只一心钻研那旁门左道,别的没学到,淫词艳曲学了不少。他年少时外出,曾见一美貌女子,一时动心,竟让府里人将那女子绑了回去。只是那女子不是旁人,却是太子齐铭身边的侍妾。沈威知道后不但没有上门致歉,反而将那女子困在家中妄图藏匿起来。后来这事被齐铭知道了,所幸那女子不得宠,也是因为看在了沈家面子上,齐铭也就没再追究,只可怜那女子被齐铭当场就赐死了。”
唐佩莞惊愕道:“怎么我未听过这事?”
小丁道:“这么有碍声誉的事情齐铭怎么会让旁人说出去,只因为我们世子跟齐铭走的近才知道了。”
唐佩莞不语,只觉得十分惊疑,她实在无法相信,小丁口中的那浪荡子竟会是如今的将军。小丁见她不说话,再接再厉道:“我这还有一首他曾写过的艳词,他自己颇为得意,一度送给过许多女子。”
说着,他就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瞧着你时,你嗔我,只当做呵呵笑,念着你时,你打我,只当做把情调,听着你时,你骂我,只当把心肝来叫。爱你骂我的声音儿好,爱你打我的手势儿娇。还爱你宜喜宜嗔也,嗔我时越觉得好。”
唐佩莞瞬时一惊,这首词她却是听过的。不是这一世,而是她前世的时候。那时她还是齐唯身边的宠妾,有次回唐府的路上无意撞到一男子,那男子自打见到她就一直不怀好意的盯着她打转,最后还塞给她一首艳词,却是小丁刚刚念的那首。现在想来,自己见到的那面目淫荡的男子竟然就是那沈威。唐佩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之前她是觉得沈威或许有惊世之才,可经小丁这么一说,她实在不敢相信那样的男子就是如今这人人赞颂的少将军。唐佩莞记得之前卫宁在信里提到自己在沈威身边做副将,而沈威很信任他,事事询问他。卫宁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他的本事自己是很清楚的。卫宁在军事上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若是说这一切是卫宁做出来的,她是信的。但换做那人,唐佩莞却怎么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