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罪臣了?贺千杯曾道,伍媚柔与四皇子大婚庆典之时,曾有异象出现,且这异象与漠王有关……当时她身在敌营之中,四下看守森严,贺千杯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就不见了人影。眼下看来,他要说的应当就是这“妖星”一事。与其说此事与漠王有关,还不如说与她这个漠王妃有关。无需细想,她也知这定是有人在用流言蜚语煽动百姓。这幕后主使,不是林老夫人,就是太后了。说起来,这二人未免太看得起她。妖星降世?她唐妙筠要真是妖星,首先就要施展妖术,将池国皇宫给毁了。然后……再将林府那位“可怜”的林老夫人活活吓死,且还不必用什么装神弄鬼的手段,谁叫她是妖星呢?不过,林老夫人如今依旧病入膏肓,林苍漠又日夜陪在她身侧,想来她是没有机会制造谣言的。故而这幕后主使,十有八九是太后。此人似乎不让她安生,就不肯罢休。若不是看在她是林苍漠生母的份上,唐妙筠早已让她魂归西天了……马车停靠在漠王府门前,看着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百姓,唐妙筠的眉梢几乎挑入了发际。这些人一个个跪在地上,口中喊着“捉拿妖星,烧死妖星”,喊得那叫一个齐齐整整。嗯,很不错,太后不仅有闲心造谣,还雇了这么些人造势,看来不将她这个“妖星”活活逼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见她这么有闲情逸致,唐妙筠也是来了兴致。自打唐诗若那个四皇子妃“无故逝世”,她就一直没再遇到对手,眼下有了这么个太后,今后的日子,应当会变得有趣许多……见前门被堵,唐妙筠便将马车停在了街边,绕过人群,来到了后门。“站住,你是何人?”
看守后门的竟是杨三,见她颇为面生,便将她拦了下来。“是我。”
唐妙筠淡淡看着杨三。数日不见,这人似乎又变得壮实了不少,加之原本个头就极高,瞧上去活像一座小山,一脸凶神恶煞,守在门旁如同“门神”,也难怪后门没像前门那般被堵得水泄不通。“王……王妃?”
杨三先是一怔,而后一喜,“你可算是回来了,王爷都要得相思病了!”
说着,连忙接过了唐妙筠怀中的襁褓,急急吩咐身旁的几个侍卫道:“快去林府禀告王爷,王妃和两个小……小……”瞧着两个孩子稚嫩的小脸,他“小”了半天仍没“小”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尴尬地看着唐妙筠,问道:“王妃,这……这是少爷还是小姐?”
唐妙筠指了指左边那个含着手指,眼珠睁得溜圆的:“这个是儿子。”
说着,又指了指右边那个无论四周何等喧闹,总能小眼一闭就呼呼入睡的:“这个是女儿。”
“居然是龙凤胎!”
杨三喜得眉飞色舞。见状,另一个侍卫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打趣道:“三哥,你这么高兴干什么,不会找个姑娘生几个?”
杨三闻言瞪了他一眼:“我是为王爷高兴,你管得着吗?”
记得两年前的今日,王爷在边境与匈奴交战,不慎被毒剑所伤,血流如注,气息奄奄。他与胡二一路快马加鞭,累死了无数马匹,才终于将王爷送回了京城,请大夫压制住了王爷身上的奇毒。那九死一生的场景,至今还在历历在目,此刻看着这两个模样乖巧的小婴儿,叫他怎能不心生感慨?匈奴已被击退,不敢再轻易进犯,王爷也终于不必再亲自上阵,且还多了这么两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正想着,手上忽然一阵温热,随即,一股极为怪异的气味传来,令他皱起了眉。一旁那侍卫指了指他右臂所抱的襁褓:“少爷似乎要换尿布了。”
“尿布?”
杨三脸色一僵。唐妙筠忍不住勾了勾唇,伸手在小家伙粉嘟嘟的脸上轻点了一下:“你杨三叔一生纵横沙场,杀敌无数,只怕还从未被童子尿尿过。”
小家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脸无辜。“我……我这就去叫奶娘。”
杨三转身朝里走去,脚步飞快,右臂僵硬得像被点了穴道,瞧得唐妙筠忍俊不禁。不一会儿,奶娘就出来了,身后跟着换了一身衣裳的杨三。盯着唐妙筠看了好一会儿,那奶娘才不甚确定地问出了声:“王妃?”
她方才听杨三说,王妃易容成了一名年轻男子,心中着实有些不敢相信。且不说杨三说话总是三句真七句假,就是那听起来颇像歪门邪道的易容术,也不是王妃这等身份显赫的人的会用的,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只从茶馆的说书人口中听到过呢……“没错,是我。”
唐妙筠点了点头,“马车就在街边,走,我们去林家。”
杨三忽然朝那奶娘“嘿嘿”笑了几声:“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唐妙筠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神色像极了林辰逸:“难道你们在打赌?”
杨三咳了一声:“王……王妃,我只是……”“是跟小八学的?”
唐妙筠双目微眯,鸦羽般的长睫投下两片浅影,“叫他来府中用晚膳,我要好好同他算算这笔账。”
趁她不在,就将府里的侍卫、下人教成了这番模样?林辰逸那个臭小子,还真是愈发胆大包天了……“砰……”不远处忽然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只见守菊愣神站在远处,定定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个梨木茶托。无需半句言语,唐妙筠便知守菊这是认出她来了。“王妃,真是你?”
守菊惊喜交加,一时间眼底竟有了泪光,尤其,当看到奶娘怀中的婴孩时,不禁睁大了眼睛,“这……这就是两个小主子,都叫什么名字?”
那小眉毛、小眼睛,简直同王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乳名叫东儿、西儿,大名怕是要等你们漠爷引经据典之后才知道。”
唐妙筠道。“王爷他……已经好长一段日子没有回府了。”
守菊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小了几分。她可是记得,王妃与那林老夫人素来不和,也不知会不会又因此与王爷产生什么间隙……“他一直待在林府?”
唐妙筠皱了皱眉。林苍漠对她还真是放心得下,整整一个月,竟都未前往玉门关找她。那林老夫人,最好是真病,否则就凭玉门关那群腰佩“林”字木牌的刺客,她也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林老夫人病重,漠王一直守在她身边。而且这段日子,对你不利的谣言四起,他顺带也在调查谣言一事。”
一人缓缓走上前来,一袭白裙,发丝浓黑如墨,不是李小白是谁?看着守菊怀中的小女娃,她打心底喜欢得紧,向来冰冷的脸上竟也有了一丝笑意。但听着王府外头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又不由冷下了脸来:“妙筠,你为何不撒一把毒药毒哑了那些人?”
见李小白颇有些不耐,守菊赶紧岔开话题:“王妃,你是不知道,小白姑娘怕门口那些人吵到南少爷,每日都带南少爷去敬竹苑玩呢,这不,少爷刚刚才回府,眼下正在午歇,你要不要先去瞧瞧他?”
去敬竹苑,其实是她的主意,若不是那里地方偏僻,北面有一片丛林,夜间容易躲藏刺客,她还真想让小白姑娘带着南少爷住过去,千万不要回府。之所以会生出这种念头,倒不是对门口那群聒噪的人有所畏惧,而是怕小白姑娘哪天当真按捺不住,将那群人弄出个三长两短来,到时候,漠王府可就有理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