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武头都要大了,不,是已经大了。
他蹙着眉不语,宁愿情愿接一百个杀人任务,也不愿传这消息! 他犹豫再三,跟着林溪一同去了白云寺。 打算去找踏雪姑娘帮忙。 毕竟踏雪熟读诗文,比他能说会道很多! 虽然是同一件事,但有了润笔能让国公爷好受点! 踏雪从寺里出来,单武把人拉到一边,恳切地说:“好姑娘,你帮我写两封信吧,我保证,以后你给小姐做再多我们看了一眼就哆嗦的裙子,我都不说话。”踏雪:“我给小姐做仙气飘飘的裙子……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不对吗?!”
单武:“对对对!全府上下最想事情的就是你!”
“这还差不多,你明早来取吧。”
踏雪笑出了声,也不难为人了。
—— 是夜,月光如水银泻地。 寺庙夜晚宁静安谧,踏雪坐在书桌前,正秉笔写单武拜托的信。 林溪走进来看了一眼,原来是写给兄长的信啊。 在征战多年的舅父面前,她根本就不装! 但在兄长面前不同。 毕竟这么多年,那位既是兄长又是爹。试问有几人不怕自己爹? 想到她之前寄出的几封信,大放厥词说她的刺绣功夫长进很大 ……不由有点心虚。 牛都吹出去了,总不能一点不会。 嗯,会一点就行,毕竟每个人评判好坏的标准不同。 林溪把针线找出来,准备绣条手帕用以佐证。 以前家里衣服都是兄长动手缝制,她第一次动针线。 虽然林溪是近来几个月,才知道自己是书里面女配。 但在她年纪尚小的时候,就有隐约预感,如果她不努力未来会很凄惨。 可能也因为这样,她从小就戾气很重,做事不择手段。 幸而有兄长多年来的悉心教导,这才让她成了一个正常人。若不然她早就死了。 一直都有的不踏实感,让她练剑也十分能吃苦。 不要问她见过几点的太阳,问就是几点的都有见过。 踏雪看着认真研究刺绣,时不时来询问的大小姐,不由感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别说,这样还真有几分像大家闺秀。 大小姐那位兄长可真厉害啊,还只是即将来京城,这就已经收敛了性子。 —— 陆焰在阔别林溪两日后,回到了京城的陆府。 他不能不回去,远郊的庄子在昨夜里起了大火。 当晚正好吹南风,庄子都烧没了,还死了不少人。 陆焰侥幸才躲过,还因此加重了病情。 一般府上犯事又不能发卖的奴仆才被送去庄子。 那些人本就不是善茬,林府又派人打过招呼,让他们“好好招呼”陆焰。 等人吃够苦头,便知道去公主府当参事,已然很不错。 却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突变。 陆文远坐在椅子上,打量着一脸孱弱的侄子。他轻笑了声:“幸好这次你没事。”陆焰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才回话:“让伯父担忧了,那晚我睡得很轻,看见外面火光才逃出了院子。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庄上的奴仆,常常来他的小院窥探。 杀手来的那天下午,他们却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无论如何,那些人留不得。 陆焰借着把林家姑娘送来的东西,赏赐给众人的缘由,在几口水井都下了药。 那药无色无味,只会让人在夜间睡得很沉。 他忍住两天没有喝水,他也不在乎,反而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愉悦。 第二天晚上,他点了把火。 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火舌一点点吞没整座庄子,火焰炙烤周围一片炙热,他很兴奋。 人都死完了,他也能借此由头回京城,为下一步谋划。 陆文远总觉得庄子被烧太蹊跷,和陆焰有莫大关系,可手上却没有把柄。 他冷哼了声:“我听说国公府的小姐,不但来看你,还送了许多东西。我让你去庄子,你觉得很委屈吗?”
陆焰面露诧异:“当然不是,我也不知道那位小姐为何这般。”
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陆文远刚想训斥,却意外瞥见他手帕上的艳色。 ……竟又在咳血,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此时他因剧烈咳嗽,脸上平添的绯红,倒比平时更艳丽。 陆文远在心里嗤笑,这张脸倒生得不错,难怪公主和国公府上的小姐都喜欢。 不过那又如何,公主不会招陆焰当驸马,国公府上小姐更不可能会嫁给他。 只是看他可怜罢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舒服多了,不耐烦挥了挥手:“去吧,在你祖母面前不要乱说话。”
见陆焰忙不迭地点头,对人轻视又多了几分。 —— 这几日山上起了风,林溪砍了棵竹子,打算做纸鸢。 她很快做好了骨架,刷上胶水,蒙上了燕子形状的白纸。 到画的这一步,停下了手。 以前她和兄长会做纸鸢去学堂周围售卖。这玩意儿谁都能做,本卖不上价格。 幸好兄长画的纸鸢很漂亮,颇受公子哥和富家小姐喜欢,倒也销路不错。 丰烨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见她提笔未动,好奇地问:“你怎么不画啦?”
林溪坦然道:“我画得不好看啊。”
丰烨一把拿过纸鸢,笑着说:“没关系,我皇外祖母擅长画艺!我去让她帮忙!”
说完便小跑着出了院子。 踏雪一脸状况外:“让太后娘娘给你们画纸鸢?”
林溪:“不行吗?不行我再自己画好了。”
踏雪:“……” 压根不是行不行的事。 小郡王都已经跑远了,算了。 封烨跑进去,太后正在接见几个命妇。 听闻国公府的小姐,放任小郡王来找太后画纸鸢,几位命妇颇为不赞同。 这可是太后墨宝! “国公府的小姐,未免有些不知道礼数。”
太傅夫人出言责备。
封烨瞪了她一眼:“不许你这样说林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转头一头扎入太后怀里撒娇,“外祖母,求你啦。”
“好好好,哀家给你画。”
她对这个外孙最没办法。
太后在几位命妇的旁观下,提笔开始画纸鸢。 先画了几支荷叶、莲花,见颜色有些寡淡,又添了几条红鱼。 “谢过祖母,外祖母可否和孙儿一同去放风筝?”封烨一脸期待地问。
今日天气不错,去外面走走也不错。太后也不忍心拒绝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想着今日这纸鸢也有自己一份力,便点头答应。 留下屋内的命妇一脸无措,那位国公府小姐到底有什么能耐。 小郡王这么维护便也算了,太后都对她如此容忍? 要知道太后书画造诣颇高,当今文人雅士十分推崇。 平日墨宝都是被好生裱起来,谁得了便是殊荣。 这谁能想到,今日太后宝贵的墨宝要被送上天? —— 林溪和封烨一起握着线轴,看着纸鸢越飞越高。 踏雪十分警惕,好在太后只是时不时说一句话。 并未为难大小姐。 快到用午膳的时辰,林溪把线一点点收拢。 太后画的纸鸢,自然要好好收着。 太后先一步回去,她更衣走出来,正看着林溪蹲着和封烨说话。 她打了个手势给宫女,想听听两个人说什么。 为何小郡王特别喜欢她。 林溪摸着封烨的头:“像你这个年岁最好了,再大点就不好玩了。”封烨:“你为何这么说?”
林溪:“太后娘娘把你带到宫里抚养,是希望你能平安。不过宫里妃子心思太多,你在她们环绕下长大,再过几年就不会可爱啦。”
封烨似懂未懂,他抱着林溪的手,笑着说:“除了皇外祖母,林溪你对我最好,我第二喜欢你。”
林溪:“真的吗?我也喜欢你,希望你能一直无忧无虑,平平安安,永远没有烦恼。”
封烨从小被保护得很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听见这番话的太后,却是心里一痛,她膝下唯有一个亲生女儿。 云安公主十五岁嫁给了宣平侯,一年后难产而去,只留下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宣平侯刚过孝期便续弦,娶了也是高门出身的表妹,很快又得两子。 爬上太后之位,她什么算计手段没见过。 宣平侯夫妻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恩爱正浓,他们膝下也有亲子…… 封烨既是小郡王,又是宣平侯世子。 为了世子之位,他也难免被算计。 太后这才把小外孙接到膝下抚养,可是宫里弯弯绕绕又何曾少过。 这位国公府小姐,和封烨投缘,难得竟和自己一般真心为他着想。 太后默默良久,这才走了出来。 林溪放开封烨,起身行礼。 虽然她早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是真心喜欢封烨的,多可爱多有礼貌孩子,被宫里那群执迷于斗争的女人,带歪了多可惜。 这话问心无愧,她为何不能有意让太后听见? 太后打量着眼前的姑娘,更觉得合眼缘,一脸慈祥地说:“走吧,你和哀家、小郡王一起去用膳。”
话音一顿,她想了想又说,“哀家知道你不喜素食,你年轻难免嘴馋,今日便和小郡王一样的菜色。”
封烨是寺庙里唯一可以吃肉的。 林溪:“多谢太后娘娘。”
您比皇后大气多了!更有权更有钱,还更好说话! 得知这一消息后,为了讨好太后,在寺里的吃了许久素食的命妇不淡定了。 这为什么啊? 赵知更懵觉得,这凭什么,她也很年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