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一晚没睡好的情况下,猛然见到满桌不合眼缘的早餐,凌西泽语气有些不好。
陈非眼皮一跳,微低下头,赶紧道:“那些早餐都是司小姐买的。她说出门买早餐,顺带给我们带一份。不知道我们的喜好,所以买的有点多。三爷,您要是吃不惯的话,我也准备了几样早餐……”
说到这儿,听到脚步声,陈非偷偷抬起眼睑,欲要打量凌西泽的神色。
意外的,见到凌西泽眉宇的薄怒淡去,神色一如既往,走到餐桌前一拉椅子,落座,不见丝毫反感、不爽。
拿起一杯豆浆,凌西泽一顿,偏头看着依旧杵着的陈非。
“愣着做什么?来吃早餐。”
“啊,哦!”
陈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满怀疑惑地走过去。
这转变速度,是不是有点快?
*
夜幕低垂。
天色渐渐暗下来,客厅没有开灯,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亮着幽暗光线。
“司笙,你还是不是人啊!”
手机里沈江远不忿地在咆哮,“今年我生日,你不仅不记得,还是我在餐桌上提醒你时,你用餐巾纸给我叠了一纸飞机!还特么鬼扯说希望我今后能自由翱翔!你现在有脸来问我给别人送什么生日礼物好?”
吃过早餐后、一觉睡到刚刚的司笙,倒了杯水后走过来,往后坐在沙发上。
“大气点儿。”
司笙喝着水,心平气和地劝道。
“要点脸行吗?”
“这种碍事玩意儿,丢了省事。”
“!”
沈江远被她的无耻态度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深吸口气,沈江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同她计较,问:“你送谁啊?”
“凌西泽。”
牙齿磕了下,沈江远懵了,“谁?”
“……”
司笙懒得理他。
沈江远调整着情绪,诧异地问:“不是,你真的想跟他旧情复燃啊?”
喝完小半杯水,司笙停顿了下,说:“没想。”
“那你送什么礼物?”
懒得同他争论这话题,司笙拿起手机,翘着二郎腿,直截了当地问:“一句话,送什么?”
沉默半晌,沈江远叹息一声,妥协道,“送礼的话,一般投其所好,他爱什么你就给什么。不过你……当着寿星的面连纸飞机都能叠出来的,也不图你花心思。你逛逛商场,随便买点什么就行,手表、打火机、皮带这些最常见……”
沈江远耐心地给司笙出主意。
末了,他问:“今晚跨年,你一个人吗?”
“啊。”
还沉浸在礼物种类中的司笙,敷衍地应声。
啧了一声,沈江远心叹‘俩单身狗的悲惨遭遇’,于是提议,“要不要——”
司笙轻笑,打断他,“要你爸打断你腿?”
沈父对司笙有成见,素来不赞同他们俩往来。若被沈父知道,沈江远和司笙一起跨年,沈父难免另作他想,到时打断沈江远的腿,不是没可能。
“……”
沈江远一时没吭声。
无意闲聊,司笙道:“好好陪他跨年吧,我先挂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时间刚过六点,室外夜色渐浓。
手机屏幕暗下来,司笙望着窗外万家灯火,一个接一个亮起的暖灯,黑漆漆的瞳仁里,折射着星点光芒。眉心一点点拧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她站起身,顺走手机,收拾了下,出门。
门刚被拉开,走廊暖黄的灯光就刺进眼帘,她眼眸眯了眯,视野朦胧之际,恍惚看到拐角走过的熟悉身影,一闪即逝。
细听时,脚步声渐远。
凌西泽?
冷不防的,想到昨晚的尴尬,司笙稍作思忖,最终走出门,跟上。
这人牛脾气,一顿早餐大概收买不了他……
抵达拐角时,司笙第一眼望向电梯,正好见到电梯门合拢,转眼闭合,隐约好似通过罅隙见到那抹身影。
司笙挑了下眉。
*
今日天气降温,虽未下雪,可就着凛冽寒风,就够人喝上一壶的。
凌西泽走出楼。
一抬眼,就见到停在外面的轿车,以及站在车门旁,裹着大衣、缩着脖子、瑟瑟发抖的司机。
眸光一寒,他轻拧眉头。
“三爷。”
司机一看到凌西泽,顿时喜上眉梢,他热切地走过来,一呼一吸间还冒着白气。
走近了些,他说:“陆教授特地让我来接你回去。”
陆教授,指的自是凌西泽亲妈、陆沁。
“去哪儿?”
凌西泽冷冷问。
凌家就没有跨年的习惯,就连过年吃团圆饭,都是‘爱来不来’。回家了,给你添一双碗筷,没回来,也不操心你在哪儿鬼混。
特地让司机来接的事,素来只有一个理由——
相亲。
“……”
司机一顿,面上血色淡去几分,神情颇为尴尬。
陆教授说,让他以‘接凌西泽回家’为由,把凌西泽接去相亲。
他先前是跟着凌西泽的,前些日子不知怎的,被凌西泽打发到凌家去当司机,还涨了工资。这次接到‘任务’前来,一路都在寻思着陆教授这主意不靠谱,没想,一开口就被揭穿了。
凌西泽一记眼神下来,他就头皮发麻,半晌,硬着头皮说:“三爷,约的是六点半,人姑娘还在等着。”
“不去。”
嗓音低沉,裹挟着凉意,比北风更冷,透着皮肤沁入血肉般,冻得人骨头打颤。
司机僵在原地,一堆劝说的腹稿被迫中止,整个人站在风里抖了抖,只觉得左右为难。
走了,不好回去交代。
不走,怕是尸骨无存……
正值他犯愁之际,一道略带笑意的调侃声悠悠从凌西泽后方传来——
“去相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