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饮这种烈酒的情况下,即便是酒量相当不错的吴振,也未能坚持一个时辰,便都喝了个晕头转向,张荣甚至后来喝的又哭又笑,忽然间就一头咣的一声栽倒在了面前的矮几上,把一个盘子都砸飞了。徐淼看这个张荣,倒也确实算是一个好官,身为一个长史,这段时间为了赈灾,也确实称得上是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的鸟气和委屈。只要用好这个人,那么接下来他的日子会轻松许多,于是看着张荣喝高了之后,他便命人将张荣抬下去休息,至于肖靖和吴振也好不到哪儿去,片刻功夫,也都撂翻在地。开玩笑,这是什么酒?他们第一次喝这种烈酒,明明告诉他们了,要小杯或者小口喝,刚开始还听话,后来习惯了这烈酒的滋味之后,这三个家伙又开始大口喝了起来,不喝趴下才怪。至于徐淼,自始至终都小口在喝,尉迟宝琪和小牛也都一样,早知道这酒该怎么喝,所以都没有喝醉。等张荣他们被抬走之后,徐淼掸掸袍子起身说道:“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吧!该去看看那陈家家主了!”
当徐淼走入大牢的时候,大牢之中依旧很是热闹,一个个陈家的人,被从牢房之中揪出来,扒掉衣服绑在刑架上,几鞭子下去,就被抽的屎尿横流,倒也不是没有嘴硬的,但是也就是多挨几鞭子的事情。随着一个个陈家的人被拖到隔壁审问之后,都十分“配合”,把他们所作所为都给供了出来,然后便有人按照他们的供词,去和其他人供词核对,亦或是依照他们的供词,从牢房之中提溜出来新人,绑在刑架上,让他们品尝一下鞭刑的滋味。这些陈家的人可以说都是养尊处优习惯的,哪儿受得了这种简直可以撕裂灵魂一般的痛楚,一般情况下三鞭就都招了,不招的就多抽几鞭,也就也招了。这半夜的工夫下来,书吏们以及在旁监督的徐家护卫们,已经整理出来了一大叠陈家人的供词,以现在他们招供出来的供词,已经足够让这些人掉几次脑袋了。这陈家最可恨的是不但他们自己要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趁机通过借粮准备大批兼并土地,甚至为了控制粮价,还以势压人,令本县或者本州其它各县的地方豪绅也和他们一起联动,一起哄抬粮价。这还不算,他们为了防止因为海州粮价太高,吸引到外地的粮商,将粮食运入海州起到平抑海州粮价的作用,甚至于派出豢养的一些匪盗,装成剪径的强盗,截杀外地运粮到海州贩卖的粮商。甚至于他们和鹰游岛的海匪也有勾结,给海匪供应粮食,帮助海匪销赃。至于欺男霸女,强占他人田产,逼良为娼等等事情,更是家常便饭。甚至他们为了侵吞他人土地,借助高利贷,亦或是通过在契约上做手脚,来侵吞他人土地,还在陈家庄子之中设置私牢。陈家的私牢被当地人称之为鬼门关,只要进去,想活着出来就难了,陈家如果不彻底榨干被抓紧去的人最后一点价值,就别想活着出来。这一点小牛和吴振在攻入陈家庄子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陈家的私牢,在陈家私牢之中找到了数十个被陈家囚禁的百姓,其中甚至还有一个书生。这些被陈家私自囚禁的人,一个个都被陈家折磨的是遍体鳞伤,而且饿的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头,他们衣衫破烂,衣服上留着斑斑血迹,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几乎没了人形。徐淼到了牢中之后,司法参军这时候已经累得够呛了,但是看到徐淼过来,也还是强打精神,赶紧屁颠屁颠的过来给徐淼见礼,并且将已经记录的供词呈给徐淼过目。徐淼只是简单的翻阅了一下,脸就彻底黑了下来,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当看了一半的时候,他便看不下去了,啪的一下把这些供词给摔在了桌子上,怒道:“把陈家家主陈不同给本官提过来!”
司法参军看徐淼怒了,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人去把陈家的那个家主给提了过来。这时候这个六十来岁,体型肥胖的陈家家主,哆哆嗦嗦的被拖到了徐淼所在的这间刑房之中。此时的这个老家伙已经没有了平日的雍容优雅,头发披散着,满脸都是惊惶和愤怒之色。当他被丢到徐淼面前的时候,立即就爬了起来,哆嗦着环视了一下刑房中的环境,当看到那斑驳的刑架,还有墙上的那些刑具的时候,吓得更是浑身颤抖。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打量了一下端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的徐淼,厉声叫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吾乃是谁吗?你又是何人?为何如此对待老夫?”
徐淼黑着脸,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这个死胖子,等他叫嚣完之后,对旁边的那司法参军冷声说道:“告诉他,本官是谁!”
司法参军这时候对徐淼是相当的敬畏,因为今天徐淼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官,行事作风会如此果决狠辣,刚到海州,便做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举动,先是控制了折冲府,紧接着就一举把海州第一豪族陈家给连根拔了。虽然徐淼长相挺斯文,举止也看起来挺优雅,可是做的事情,却让人不由得对其心生敬畏。于是这个司法参军连忙对着陈家家主斥道:“放肆!此乃我们新任海州刺史,徐大人!刚从长安前来海州赴任,你敢对大人不敬?还不速速跪下!”
这陈家家主听罢之后,表情僵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淼,显然为徐淼的年轻也感到有些诧异。但是旋即他脸上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看着徐淼问道:“你就是那个在朝中被群臣弹劾,结果被夺官降爵,贬黜出京的太子右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