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国公府,气氛诡异。 对于一个只得一独子,且独子早早被过继出去的母亲来说,程氏觉得如今能有儿子傍在身边,就已感到莫大的幸福感。 满心满眼都是儿子。 就盼着儿子能开心幸福。 知道他有心上人,也恨不得早早帮儿子把人聘回来,好成全儿子的一片心意。 原本正盼着儿子出公差回来,就上英国公府提亲去的,结果,太夫人耿氏,她的婆母不声不响就从云南接回一个姑娘! 还说是大房那位让送来的,说送来京城与俨儿成亲。 瞒了程氏一个严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母亲,这事为何不告诉我?我才是俨儿的母亲,俨儿的终身大事为何瞒着我?”
儿子的婚事,她当娘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像话吗? 耿氏看了她一眼,并不想让对方知道她的打算。 但又不想激怒她,便说道:“你是俨儿的生母没错,可他早早过继出去了,如今大房那位才是他的母亲。他的婚事自然也由她来做主。”
一个常年在庙里修行的人,不曾养育、关心过俨儿半分,由她来决定俨儿的婚事? 这是什么道理! “俨儿的婚事,他说他自己做主。母亲把人接了来,不曾跟俨儿通过气,不怕他到时候把人退回去,闹得大家都难看?”
“自古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他自己做主了?”
耿氏喝斥道。 穆俨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 如果他还是二房的嫡长子,与英国公嫡长女联姻,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如今他是大房嗣子! 穆展娶的妻子不过是云南当地土司之女,穆俨若娶英国公之女,凭英国公如今的声望,展儿能争得过他? “这事是他们大房自己定下的,且由着她去,与我们二房无关。你虽说是俨儿的生母,但他的婚事,你还是不要越过大房去干涉。”
程氏与她分辩,但耿氏听不进去。直接挥手让她出去了。 程氏想着太夫人瞒着她与云南那边联系,私自定下俨儿的婚事,打量她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呢? 又想到被耿氏安排住到含香院的那个余文英,程氏胸中燃起一团火,愤恨填胸。 她十月怀胎生的儿,她还不能对他的婚事做主了? 这想算计俨儿!想越过她敲定俨儿的婚事,她不答应! 程氏回了房,先是吩咐下人盯着含香院,没她的吩咐,不许放余文英出府。 又急忙给儿子写了一封急信,寄了出去。 而即便余文英有程氏看着,未能在京城走动,但耿氏想造成既定事实,又知道除了英国公府,还有好些名门望族想跟穆俨联姻,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辛苦筹谋才把人从云南接回,当然是想促成这桩婚事的。 于是京城再次流言四起,而这回却是从英国公府换到了黔国公府。 外头都在传黔国公府大少爷有主了,黔国公府在筹备大少爷的婚事了。 霍惜听到逐风打听来的消息,又耳听几个丫头为她打抱不平,没有说话。 她相信穆俨。 他说会来跟她求亲就定会来的。 这个叫余文英的女子,他走之前并未与她说过,只怕是不知情。而国公夫人程氏,霍惜也接触过,不是那种有心计之人,两面三刀之人。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个人留守京师祖宅了。 “姑娘,这个穆家大房不是没人了吗,怎么还能对穆公子的婚事做主啊。”
霍惜回道:“他们家大房还有人在。那位还是他的嗣母,自然能做他的主。”
第一代西平侯穆英,是太祖头一个养子,随太祖出生入死,颇得太祖喜欢。立朝后,太祖信重他,命他驻守云南。 穆英有四子,而这四子各有生母。 嫡长子穆春,也就是第二代西平侯,生母为冯氏。冯氏只生一子一女,女儿就是如今定国公府的太夫人徐穆氏。 冯氏早亡,穆英又娶了继妻耿氏,生下儿子穆晟,就是穆俨的生父。 妾方氏生三子穆昂,妾颜氏生四子穆昕,尚永康帝最小的女儿常宁公主。 穆春原配早亡,继妻余氏。怎奈两任妻子都无子,遂在穆英的主持下,过继二房嫡长子穆俨。结果穆俨刚得封世子,穆英穆春就相继去世,爵位也由旧帝交到穆晟手里。 穆晟便成了第三代西平侯。后又因军功,累封黔国公。 而在穆春去后,他的继妻余氏也没回娘家再嫁,而是在云南当地的庵堂带发修行了。 霍惜并不知道穆俨与他这位嗣母的关系如何。也不知穆俨是记在穆春原配名下,还是这位余氏名下。 按道理,过继嗣子,应该是记在原配妻子名下的。那余氏的话事权就要弱一些。 但如今大房只剩余氏和穆俨了,余氏也是穆俨的嗣母,他的婚事当然也该由大房这位遗孀决定。 霍惜有些头疼。 也不知这位余氏是位什么样的人,是个好说话的还是不好说话的。把人大老远从云南打发来,这只怕也是说一不二的主。 也不知穆俨如何应对。 头疼。 “姑娘,我让逐风去琅光阁找兑八掌柜了,让他向兑八了解一下这位余氏和这位余文英姑娘。”
马嬷嬷说道。 香草有些不赞同:“嬷嬷你这样做,倒让人觉得咱家姑娘着急出嫁一样。咱姑娘又不是没人要,大把的人向二夫人打听呢!没得让人看低了。这事分明是穆家做事不厚道!该是他家来向咱们做个说明的。”
马嬷嬷朝她瞪了一眼:“所谓知己知彼,兑八是穆少爷的人,年年咱们和他们琅光阁一起出海,谁不知道谁?他还能往外说咱姑娘不好的话?他有那胆子?”
香草嘟起嘴。 扭头看到一旁的琥珀,眼睛一亮:“琥珀不是在这里吗,她之前伺侯程夫人的,还用找别人问啊,问她就好了啊!”
琥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霍惜。 “姑娘,我之前虽跟在程夫人身边,但对云南那边的人也不认识啊。只听夫人说过,大房那位夫人还在的,但是后来一直住在庵堂里,不理外事。也不知道这回怎么忽然关心起大少爷的婚事来。”
琥珀也觉得奇怪。大少爷跟着老候爷和先侯爷长大,后来他们去世,大少爷就没人管了。 与这位余夫人也不亲。 要琥珀说,她跟了姑娘,自然当姑娘是主子,但前主子也是主子。若姑娘能跟大少爷结成一对,那是多好的事! 她可是盼着呢,就盼着大少爷来看姑娘,早早把姑娘娶过门去。 问琥珀和琉璃问不出太多的东西,霍惜也想做到心中有数,不至于捉瞎,便等着逐风从兑八那边带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