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点,那个在厅里倒茶的大胡子,云间侯府上下没有家丁留这样的胡子,而且案发后没有人离开,所以几乎可以确定,胡子是假的。”
“这把假胡子只是个道具,目的就是隐藏案犯的真实面目。现在假胡子恐怕和凶器一样,被扔在了池塘里,只是不如短剑那般容易打捞……池塘里全是淤泥。”
“另外我可以肯定,这个带假胡子的就是侯府里的人,因为他非常清楚宾客的尊卑顺序。”
“大胡子倒茶的时候,从官位高低开始逐一倒过去,除了赵府家丁,还有谁能这么了解赵府宾客?”
“那府里么多家丁,也不一定是我啊!”
这边赵威立刻大声为自己辩解,而这时旁边的众人却吓了一跳。“对啊!”
他们同时在心中暗想:“唐浪还亲自上场,模仿过那个大胡子倒茶呢,当时他倒茶的顺序确实是没错的!”
“第二点,”唐浪没有理睬众人的疑虑,对赵威说道:“假设在二重院子里,二公子被杀的情况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是阴离动手行凶。”
“以阴离那么高的武功,他顺手一剑,头都不用回就可以把你杀了,你为什么还能活着跑到前面去报信?”
“那……”赵威急得脸红脖子粗的说道:“或许因为我是个下人,他觉得我不值得动手呢?”
“好吧,就算你说得对,接下来的第三点,”唐浪忽然脸色一凛,说道:“你脸上牛皮胶的味道是哪来的?”
当唐浪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赵威的脸色霎时剧变!……这一刻赵威面如死灰,已是哑口无言!而这时旁边的众人看得目眩神驰,已经全都呆住了。甚至就连百里姑娘,都是暗自惊愕。这个唐浪是怎么回事?他居然一句话就说得赵威哑口无言?难道他之前所说的都是案件的真实面貌,反而是我,完全想错了?此刻的百里姑娘只觉得荒谬之极……她一个靖安司校尉,居然让个落魄小侯爷,在破案这方面跑在了自己前头?……刚才唐浪连珠炮似的发起了质疑,而那个家丁赵威也接二连三地提出了反驳,可是大家谁也没想到,等到小侯爷一说到“牛皮胶”这三个字,赵威立刻就哑巴了。只见唐浪淡淡说道:“其实我在第一次走进这个荷塘院的时候,就闻到了这股熬水胶的味,可是味道很快又不见了。”
“我还以为我闻错了,可是一回想就回忆起来。这味道其实不是院子里的,而是你身上的。”
“在当时我走进院门的时候,我的前面是孟捕头,孟捕头的前面就是你赵威!”
“常言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只见唐浪冷冷说道:“你当那是皮子臭呢?皮匠身上会有味道,是因为不管猪皮牛皮,用它熬出来的水胶都是臭得很。”
“如果说前面的两条疑点都是推测,可你脸上用来粘大胡子的牛皮胶留下的味道,却是铁证如山,这次你还怎么抵赖?”
“啊?赵威就是那个大胡子?”
此刻众人在看赵威脸上的神情,只见他已经不再为自己辩解,而是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大家一看就知道,小侯爷说得完全没错,真实情况就是这样!……“那……这个赵威倒茶的时候,阴离究竟在他手上看到了什么?”
此时的孙泽也恢复了神智,他自以为想到了关键的一点,于是向唐浪问道:“阴离看了之后就神色突变,还急忙追了上去?”
“要不怎么说你的脑筋不行呢,阴离看到的东西你也有哦,孙巡检!”
唐浪闻言笑道:“把手举起来。”
“啊?”
孙泽被奚落了一句,有些恼怒地看了看唐浪,终于还是听话地举起了两只手……在这一刻,场中的众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看到孙泽的左手腕上,赫然带着个三个殷红的红点!“呀?这是啥?”
孙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看到自己手腕上多了这么个奇怪的东西,顿时惊呼了一声。……“酒来!”
而此时的小侯爷却忽然一转脸,看向了另一位家丁赵福。那赵福一直捧着酒,在小侯爷旁边伺候着,听到唐浪的吩咐,立刻就将酒盏奉上来……可唐浪却没接那个酒盏,而是把赵福的袖子拎起来,向上推了一截……在赵福露出的手腕上,赫然露出了三颗血红的红痣!这一瞬间,赵福叹了口气,脸上却是神情未变。非但如此,就连他手上的酒盏在震动了一下后,却稳稳地端在他手上,再也不见丝毫晃动。这个赵福,既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被揭露的懊恼与痛恨,反而是镇定从容!……“你看吧?我就知道是你。”
只见唐浪转过头,向着赵婉如笑了笑:“我就说你们家一门忠烈吧?还真是没说错!”
“赵威、赵福,你们这对作威作福兄弟,干得漂亮!”
唐浪把手中的长剑一扔,躺在那里缓缓鼓掌,清脆的掌声霎时响彻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