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直到精神科的所有检查全部结束，报告出来，曦末才准备离开医院，回家去。“小情，我先回去，你这两天好好养着。”
“恩。”
“我问过黄主任了，只要你的伤口没有再次崩裂并且愈合良好，他允许你乘坐飞机，和我一起前往巴黎。”
“夏曦末，你别太啰嗦，我都答应了你，肯定会做到的。”
“那晚上见？”
“恩。”
曦末拿着离婚协议书退出病房后，隔着门上的半块玻璃窗，看着蒋多情一会儿。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的她，在曦末退出病房以后，就懒懒地靠在床头，眼神阴郁地落在对面的白墙。她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她的内心不像是她脸上表现出来的无所谓，然后，她转头，打算把协议书拿给江天赐。隔壁的病房门打开着，江瑞昊指使护工，扶着江天赐坐上轮椅，一旁，江天赐的个人用品已经整理好，堆在门边。“江伯父，早。”
江瑞昊冷淡地点点头：“顾太太早。”
打完招呼，他又一心指挥起护工。“江先生要转院吗？”
“不然呢？”
江瑞昊冷笑，“旁边住着一个疯婆子，别说天赐身体不好，就算天赐身体好，也扛不住吧？”
曦末点点头。对一对要离婚的夫妻来说，见，的确不如不见。“江先生。”
曦末低头，目光落在脸色比昨天更差的江天赐身上，她把协议书递到他面前，“幸不辱命。”
江天赐怔怔地抬起头，用一种一半不敢置信一半果然如此的割裂语气，震惊地问：“她——签了？”
“恩，签了。”
曦末翻开协议书，露出最后一页上蒋多情的名字，“只要江先生签下名字，那么你们的这场婚姻就结束了。”
“……好。”
江天赐笑了笑，接过了协议书，“谢谢你，顾太太。”
“客气了，江先生。”
一旁，江瑞昊的脸上勾起三分笑意：“天赐，你赶紧签字，签完我让人拿去给律师。”
“不用，我有自己的律师。”
“……”江天赐合上协议书，然后紧紧地攥在怀里。“顾太太，保重。”
“你也是。”
曦末笑着朝江天赐挥挥手，她知道，今日一别，大概率就是永诀别。“江先生，我要去巴黎了，小情说，想和我一起去，我答应了。”
江天赐转头，看了白墙一眼，然后，他笑着说：“挺好的。”
曦末和他们一起乘坐电梯到了住院部楼下，然后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江天赐被人扶进商务车，看着车子开出医院，消失不见。然后，她给顾暮初打了一个电话。“喂，小情签字了。”
“是吗？”
“恩。”
“挺好的。”
的确挺好的，至少曦末想不出更好的结局了。“哦，对了，小情会和我一起去巴黎。”
“不行。”
顾暮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要敢上我的飞机，我就让人把她丢下去！”
“那我就跟着跳下去。”
“……”“行了，我累了，不和你说了。”
“我——嘟——”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顾暮初的脸又绿了。他反手就给狗熊打了一个电话：“去了巴黎，如果那个叫蒋多情的敢对我老婆手脚不老实，你就剁了她的手脚，听见没？！”
狗熊一边打哈欠，一边懒懒地回答：“哦。”
“你很累？”
“你老婆在医院窝了快一天一夜，你说我累不累？”
郁闷顷刻间消散，取而代之地是心疼。“这两天保持警觉，在上飞机之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知道。”
“挂了。”
顾暮初还想给老婆回个电话慰问一下，但卢局领着规划局的人进了门，他无奈地放下手机，迎了上去。顾暮初的郁闷曦末不知道，她累得脑袋发昏，踩着油门一路往夏家开，到了家，她马上飘进门，一路奔上楼。在经过二楼时，她听见夏老太太房间里传来几声争吵声，她本来没当一回事，但她又听见了她妈的声音。于是，她停下脚步，窝在走廊里听墙角。“妈，夏英既然代表设计部在公司会议上表了态，那么设计部就应该齐心协力，共同为新一季的开发努力。可我今天去公司，没看到设计部有一个人在忙新一季设计的事，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忙过了。”
“忙过了？”
“前天，夏英把新一季的设计方案交给小末审核，小末瞟了两眼就把方案打回去，她说夏英他们做得东西一文不值。”
说着，夏老太太把方案丢给夏迎春：“至于是不是一文不值，你可以自己看看。”
夏迎春翻开方案，一目十行地扫过。怎么说呢？夏英他们做的方案的确没什么新意，但也至于一文不值，起码在色彩考量和选材两项上考虑得还是挺周全得。“迎春，我知道你最近和小末的关系不错，也知道你有心缓和母女关心，但你除了是母亲，还是夏氏的总裁。小末或许有设计天分，可这份天分到底能不能为夏氏带来利益还是个未知数，并且直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有看见她做的设计方案。不仅如此，她还经常不在办公室，就她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态度，她凭什么骂夏英做得东西一文不值？”
“妈，小末是为夏氏着急。”
“就算是着急，那也应该有个章法！”
夏老太太不客气地反驳，“不管怎么说，夏英是设计部副经理，你说她拿着一份还过得去的方案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地告状，我能怎么说？真两眼一抹黑，帮着小末痛骂她一顿吗？”
“……”夏迎春无言以对。“你啊，就算是再心疼女儿，也要弄清楚实际情况，你与其和我来掰扯，不如叫她好好上班，早点弄出一份方案，这样，就算我要打夏英的脸，也打得起来！”
“知道了。”
夏迎春不得不面色讪讪地退出夏老太太的房间，结果她刚一出来，就看到蹲在走廊里听墙角的曦末。“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