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认清楚了自己，原来，他就像人们对他的不屑定论一样，从身到心都是见不得光的。如果他不是，又怎么能清醒地占有着自己名义上的大嫂，并且明知她痛苦地恨不能死去，却依然感觉到了愉悦和满足？“一个半月以后，秋玲被诊断出怀了身孕，顾家人兴奋地昭告全城，并且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祝晚宴。当A市半个豪门圈的人都来庆祝顾家有后的时候，我被允许进入秋玲的卧房，和她做最后的诀别。”
“你要走？”
“老爷子说，从今往后，一年当中，我最多只能回家一次，每次回来的时间不能超过十二个小时，并且只能在秋玲不在顾家大宅的时候。”
“呵。”
曦末冷笑，“然后你就走了？”
“本来是，但——”“但？”
顾攸宁低头，目光眷恋地落在手里的银戒指：“小末，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对我来说，遇见秋玲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我这一生，既无法控诉自己阴私的内心，想要和她多些牵扯，又无法彻底放下想要融入顾家的执念，于是，我最终大错特错。和秋玲告别的时候，我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对她据实以告，我不渴望她原谅我，我只是想要坦白。可秋玲只回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顾攸宁转头，目光落在对面的华宇科技。……夜色低迷，A市的天空时不时飘过一阵响雷，黑压压的天幕下，镜湖公园门前的彩灯显得异常流光溢彩。顾景澄站在顾家门庭，得意洋洋地欢迎来顾家贺他后继有人的宾客。顾老爷子撑着虚弱的身体，靠在二楼幽暗的走廊，目光晦涩地看着顾攸宁：“小宁，老莫为你订好了去M国的机票，你今晚就出发。”
“爸，我——”顾老爷子冷漠地掐断顾攸宁：“小宁，我不介意让人把你打昏，扔上飞机。”
“……”“你放心，秋玲是景澄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景澄未来儿子的母亲，顾家不会亏待她的。”
“爸，我不是不想走，但我想等秋玲生下孩子再走。”
“呵。”
顾老爷子冷笑，“你想干什么？顾攸宁，我告诉你，秋玲肚子里的孩子是景澄的，是顾家的长孙，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我——”“立刻走，不然，景澄不会放心，我不会放心，顾家人不会放心，秋玲更不会放心。”
顾攸宁知道自己该走了。即便没有发生秋玲的事，老爷子也不会允许他长久地待在顾家，对顾家而言，他始终都是一个局外人。“我想和秋玲说一声。”
顾老爷子不悦地皱起眉毛，他不想答应。“爸，我到底也是你的儿子。”
这句带着深重悲怆的话让顾老爷子的心头难得一软：“好，我可以给你十分钟，但是两年之内，你不许出现在A市。”
“……谢谢爸。”
顾攸宁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里准备，才推开二楼的主卧。他进去的时候，秋玲就像一尊精致的泥娃娃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夜色，一直等他走到床边，她都没有动。“秋玲。”
一声清浅的称呼，震得秋玲猛地转过头。“秋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不甘心，是我蔑视世俗礼教，害得你沉入地狱，一切的罪恶全在我身上，和你无关。所以，你不要难过，更不要厌恶自己。老爷子说了，只要你生下景澄的孩子，顾家会对你很好的。”
秋玲弯起嘴角，勾出一个犹如地狱饿鬼般的冷笑。“顾攸宁，你放心，我不难过，也不厌恶自己，我会带着肚子里的孽障，一起去地狱。”
……曦末听得心惊肉跳：“顾攸宁，你总不会还是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