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杨老大腿没瘸的时候,因为他经常跟人打架,村里人见到他还十分害怕,现在看他瘸了,也不怕他了,甚至还有人喊他杨瘸子,他气得想杀人。 看到徐家人这么风光,杨老大心里极度不平衡,心里琢磨着找个什么机会整一整徐家人。 尤其是那个苏知青,要不是她,自己的腿也不会瘸。 徐家人已经走远了,到了徐长贵家里,就见灶屋里热气腾腾,不但刘红英婆媳三个在灶屋里忙碌,还来了几个村里的大妈帮忙。 徐长贵家里也是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苏茜给的刺参,问了老太太怎么吃之后,昨晚就泡上了。 过年熏的腊肉没怎么舍得吃,还有两大块,刘红英拿了一块出来做菜。 还有留仙湖里年前放的鱼苗,现在也长老大了,刘红英跟张会计说了一声,捞了条大鱼,给了钱,煎得两面金黄,上面撒点小葱和辣椒,看着就馋人。 家里的鸡也杀了一只,炖得喷香。 几样菜往桌上一放,这可真是全村几十年都没见过的伙食。 饭菜做熟,帮忙的几个大妈走了,堂屋里摆上了桌子,徐长贵拿出来一个玻璃瓶,“我这里没啥好酒,这是前些时候去县里酒厂买的粮食酒,度数有点高,不知道你们喝得习惯不。”
徐长贵倒了酒,挨个递给大伙,递到司机小王这里,小王赶紧摆手,“大叔,我还要开车,不喝酒。”
给领导开车哪敢喝酒,刹车都唯恐刹重了。 徐长贵也没劝,将酒杯递给了徐知强。 苏茜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肯坐,端着饭碗夹了点菜就走到一边跟朵朵他们一起吃。 徐长贵喝了几杯,对着徐知会开始表扬苏茜,先说了杂交稻种的事,说苏茜如何机灵,在农科所一下就将包裹单给拿到了。 接着又说苏茜买拖拉机,还有建议他留仙湖养鱼的事。 留仙湖养的鱼,现在已经跟县里几家单位的食堂说好了,隔几天供应一些。 其中就有食品厂。 从三月份到现在也卖了点钱,徐长贵现在就指着这个钱还买拖拉机欠下的债。 徐长贵朝徐知会竖起大拇指,“不是我夸自家人,茜茜这个丫头,真的,我看将来比十个小子都强。”
徐知会还不知道这些事,一个劲的追问细节,听完了特别高兴,端起酒杯跟徐长贵一碰,“叔,她还是小孩子,可不兴这么夸她。”
徐长贵摆手,“这丫头不但聪明胆大,还有情有义。”
“几次出门,回来都给我带了东西。”
“你看看这刺参,这可是山珍海味啊,这一般人能吃上么,这得花不少钱!这丫头她就舍得买了送给我。”
“你说我这心里咋能不疼她。”
徐知会脸上笑着,心里却忍不住嫉妒起来,苏茜可没给他送海参! 李晓玲听的在心里骂人,这种好东西竟然不送给亲爹亲妈,送给外人,真的是蠢死。 苏茜听二爷爷将她都夸到天上去了,简直如坐针毡,赶紧吃了饭,走到院子里去了。 徐长贵看她出去了,小声对徐知会道:“我听说,过继茜茜的那个高官也倒台了,怎么还不把她的姓给改回来?”
这一下戳到了徐知会心里的伤疤,他摇摇头,“这丫头现在心里可能还有点怨我,再等等吧,等她以后大了,或许能够明白我的苦衷,我也是身不由己。”
这顿饭吃到快两点才结束。 粮食酒就是狠,徐知会喝得东倒西歪,走路都有点走不稳了,被徐知强和小王扶着出来。 苏茜见了赶紧避到一边。 徐知会醉眼朦胧,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就看到了苏茜。 他忽然踉跄着朝苏茜扑过来,抓着苏茜的手,“茜茜呐,爸对不住你啊。”
“可爸也是没办法啊,当年爸要是不答应将你过继出去,工作都保不住啊!”
说着说着,徐知会就哭了起来。 “我还要养一家老小,你说我能怎么办?”
“茜茜,你就原谅爸爸好不好?”
苏茜尴尬之极,用力挣脱徐知会的手。 “爸爸错了,你就原谅爸爸吧。”
徐知会哭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周围的徐老汉,蒋老太太,刘红英,还有刘红英的两个儿媳都跟着抹眼泪。 苏茜连连后退,“徐叔,你喝醉了,赶紧回招待所休息去。”
徐知会是喝多了点,不过也不是真的就醉糊涂了,这些话,也不过是借酒盖脸,把平时不好意思说的话都说出来。 反正喝多了,他也不怕丢面子,要是苏茜原谅他了,那自然是好。 要是不原谅,也没啥,反正他喝多了,喝醉了的人做什么都不奇怪。 他这次走了,也不知道要多久还能回来,他不借着这个机会将有些话说出来,或许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他听到苏茜的话,心里拔凉拔凉的,自己这个父亲放下面子,恳求女儿的原谅,可是,都说有情有义的苏茜,就是不肯原谅他。 他觉得自己或许到死的那一天,也不能听到苏茜再叫一声父亲了。 想想她六岁的时候,自己将她送到苏家,她在身后一边叫爸一边哭得撕心裂肺。 他也是泪流满面从苏家逃了出来。 想起那时的情形,徐知会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呜呜的哭。 苏茜站在旁边尴尬之极,原主已经不在了,她没有经历过原主经历的那些事,她没有权力代替原主去原谅任何人。 眼看没办法下台,苏茜打开院子门,急急忙忙的走了。 回了集体户,苏茜将门关上。 在桌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想想一会儿徐知会还要来坐车,苏茜干脆从屋里出来,锁了门,到厨房拿了个背篓,上山采蘑菇去了。 现在是春天,山里蘑菇多,蘑菇不管是炒着吃还是炖汤都是鲜美之极。 苏茜走了,徐知会哭了一会儿,刘红英打了盆水给他洗脸。 徐知会当着这许多人嚎啕大哭,哭完了脸上又挂不住,洗了脸继续装醉,眯缝着眼睛,被徐知强和小王扶到了集体户这边。 看到苏茜门上一把锁,徐知会就知道苏茜是不想再见他了。 他靠在后座,颓然道:“走吧,去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