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大精神世界范围不可能一蹴而就,徐获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几乎全用在了这上面,过长地耗费精神力量让他的状态比刚来的那天差,眼睛下泛黑,所以有了一定进展后,他准备停下来休息半天。
这几天旅店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除了跟他动了手的那伙人,其他来到附近的多是打探打探情况就走了,其中还有来寻找少年的人。 店老板不管“地下皇宫”的事,只帮忙把消息递给了少年。 那个少年这几天一直都披着床单,他身上没有钱,所以他每天都是捡徐获的剩饭吃,因为这里的水大部分都被污染了,像住在贫民窟里的这些人用的水虽然经过处理,但并没有达到一般的卫生标准,只能说是勉强活着。 少年不觉得捡剩饭吃有什么不好,每顿都把盘子舔的干干净净再放出去。 因为徐获付了钱,老板也不管他,但是好日子没几天,地下皇宫的人就找来了,他们没直接动手,而是让老板转告他让他自己回去,否则有他好看。 刚刚减轻的疼痛又重新席卷而来,常年的虐打让他本能地记住了痛感,即使身体在恢复,这种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反应成为了他不能摆脱的阴影。 经过短时间的绝望、愤怒和仇恨后,少年的表情变得决绝起来,他对老板说,“你跟他们说,我死也不会回去!”老板老皱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转头去回复了。 从老板离开,到他把话带给地下皇宫的打手,再到打手离开,少年哆嗦得几乎站不稳,他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打手走了才松了口气,但眼睛中却带着深重的迷茫。 “嘎吱……”对面的房门打开了,少年连忙爬起来,就看到徐获提着伞走了出来。 他连忙将床单抛下跟上。 “出去呀。”
老板坐在小凳上跟徐获打了声招呼。
“散散步。”徐获颔首。
老板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少年身上,随手丢给他了一件破烂的薄衣,少年感激地道谢,连忙套上走出了店门。 相比大部分住在这里的人,徐获干净的穿着可谓“光鲜亮丽”,很多人都对他抱有好奇,同时也觉得奇怪,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待在贫民窟里呢,这里连干净的食物和水都没有,明明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大城市”。 徐获已经从这些人的交谈中知道了他们向往的“大城市”是什么样子,简单来说就是由玩家势力控制的小城市,人口不多,但十分排外,贫民窟里的一些玩家之所以还待在这里,无非是因为那些城市他们进不去,城市中小到每条街道、每个巷子都有势力划分,多一只苍蝇当地人就会立刻知道,更别说是试图去他们碗里扒食的玩家。 当然了,整个026区的环境都不算好,但这里的玩家数量却不少。 人有能力后会自然向往更好的环境,这种地方,尤其是贫民窟这里,谈不上什么故土难离,玩家舍不得走,大概是因为享受这种压迫同胞的快感吧,去了条件更好的分区,未必有在这里这么自在。 另外,玩家如果不想着升级变强,仅安于现状的话,每个月靠攻略做一次副本风险不算高,当然了,通关失败或者低评级带来的结果就是长期无法升级,不过对这些安于在贫民窟中倾轧的人,升级不升级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白天贫民窟中的光线仍然昏沉沉的,相比其他习惯性轻手轻脚行动和呼吸的人,徐获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尤其明显,走出旅店没有多久,一个明显营养不良的小孩站在垃圾堆边,用力握着从垃圾堆里翻出的一点发霉的果皮,小心翼翼地问徐获:“叔叔,能给我点吃的吗?”说完他便抢先跪在了地上,身体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伞移动到了小巷口。 徐获俯身递给了他一块饼干。 小孩害怕地抬头,试探了两次才终于敢接过饼干,小心地咬了一口,然后咧嘴道:“真香!”
咬了一口他舍不得再咬第二口,而是忐忑地问是不是能把饼干给他哥哥吃,“哥哥被打伤了不能动,好多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徐获还没说什么,一个只比小孩高半个头但却更瘦的孩子从边上爬了出来,看到小孩的时候他欣喜与惊惧涌现,连忙叫小孩回去。 小孩也不跪了,高兴地跑过去把饼干喂给哥哥,但那个孩子不但没吃,反而还把饼干打落,精神紧绷地道:“我跟你说多很多次了,不要吃别人的东西!快跟我回去!”
小孩不解,拼命解释他尝过,饼干是他从来没吃过的好东西。 但对小孩的哥哥来说,活着比一切都重要,不在乎眼前这块充满诱惑力的饼干,他拽着小孩,不准他去捡饼干,下一秒旁边冲出来的一道人影便抢走了那块饼干,两个孩子甚至都没看清对方是谁,人就消失了。 小孩回头看向小巷口,发现徐获已经走了,顿时张嘴哭了起来。 哥哥勉强支起身体抱住他,“没关系,没关系,等哥哥长大就好了……” 小孩的哭声传来,很快又小了下去,重新淹没在这酸雨下的寂静里。 大概是发现徐获好说话,陆续有孩子从小巷里走出来讨要食物。 无论大小,徐获都给了一块饼干,那些孩子当着面都很守规矩,吃了自己的不敢抢别人的,于是吃完后还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给别的小孩分饼干,看别的小孩吃。 也有孩子大着胆子要第二块,但徐获没给。 察言观色是这些孩子生存的基本技能,没要到第二块的孩子自动往边上让了,只是还舍不得离开。 走了一会儿,徐获回头招手让跟上来的那个第一个要食物的小孩上前,小孩脸上还有两道明显的泪痕,他哽咽地说:“饼干被别人抢走了……” 徐获重新给了他两块,“每个人都有。”
小孩兴奋地接过跑开了。 “他们会死的。”
一路跟在后边的少年此时犹豫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