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傅的目的被直接拆穿,也不见生气。他依旧带着笑,面上甚至还流露出些许无奈来:“世子对老朽似乎偏见颇深。”
“是偏见,被我说中,太傅心中有数。”
盛启宴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林太傅无奈地笑了笑,脸上带着像是对孩子胡闹的包容。林观意瞧着,心里着实膈应。林太傅不再与盛启宴争论,而是看向林观意:“祖父并无其他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如今你没了娘家,总是需要一些钱财傍身的。”
林观意听到这,反而笑了起来。“林太傅是不是从未注意过林大夫人为我准备的嫁妆单子?”
林观意笑着问。原本,林太傅装模作样,摆着一副长辈慈爱包容的模样,林观意和盛启宴还真吃了这个年龄上的亏。可谁让林太傅好说不说,偏要提这个钱财呢?因是嫁到齐王府,林家不能让嫁妆太难看。但是,嫁妆里可做的文章亦不少。林家给林观意准备的嫁妆,都是一些看着贵重的摆件,却无一点私产。摆件贵重,又不好卖,卖嫁妆,齐王府会被戳脊梁骨。说白了,干看着,啥也没用,放着还占库房的玩意。林太傅听到林观意的话,面色未变,只是故作不解道:“莫不是大儿媳在嫁妆上也苛刻了你?”
不等林观意回答,林太傅又叹了口气:“祖父以为这些事,都是家中女眷的事,如今看来,实在是祖父太过疏忽,祖父愧对你啊。”
林观意也想骂林太傅老狐狸。这人接话太快,总之什么都是往林大夫人身上推。不过——林观意笑着问林太傅:“林太傅是真心还想要认我这个孙女,对我愧疚,想要对我好,补偿我吗?”
林太傅点头:“自然。”
“好,我信太傅。”
林观意说。盛启宴闻言,有些不解地看向林观意。林太傅也有些诧异。林观意继续往下说:“我相信太傅是个好人,但我在林家所受,依旧历历在目,我实在无法立刻释然,也希望太傅能给我一些时日。”
“太傅,可以吗?”
林观意问。林太傅自然得应承。林观意这个话说得合情合理。林太傅笑道:“自然,是祖父有愧,你如今不愿信祖父也是自然,日久见人心,你日后便会明白,祖父是真心想要补偿你。”
林观意笑笑:“是啊,日久见人心,有些事便交由时间来验证。”
林太傅面上带着笑,态度温和地应“好”,但视线落在林观意身上,却已经有了变化。“说完没有?走了。”
盛启宴适时出声。林观意冲着林太傅温和地笑笑,随后才小跑着跟上盛启宴的步伐离开。林太傅一直含笑着看着两人离开,随后还轻轻叹了口气,显然颇为感慨。随后,又是和京兆府尹一阵客套,随后才带着林家人离开。待周边没了外人时,林太傅才沉了脸,对着自己的心腹道:“老大家这次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尤不自知。”
心腹不敢说。林太傅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事到如今,既然无法为我所用,那便只能除了。”
心腹为难:“齐王府那边怕是不好动手。”
“那便将人引出齐王府。”
林太傅沉眸:“眼下还不能出事,让她再跳几日,找人盯着她。”
林观意还没想到一个照面,林太傅就已经对她起了杀心。盛启宴知道林观意不是蠢到能因为林太傅几句话就相信的人。等上了马车后,盛启宴便开口询问:“你想要做什么?”
林观意也没有隐瞒,笑道:“林太傅想要从我身上做文章,那么,我利用一下他,也算是礼尚往来吧?”
盛启宴看着林观意:“林太傅不是王文卿一流,别玩脱了。”
林观意委屈巴巴:“我也没打算和他打交道,这不是他自己凑上来的吗?”
盛启宴扯了下嘴角。“你和那个老狐狸,倒的确像祖孙。”
盛启宴说。两个都爱演,装模作样的功夫,炉火纯青。林观意却不大高兴。“我和林家没关系。”
林观意说。盛启宴也没想到林观意对林家的态度会介意到这种地步。“我的错。”
盛启宴坦然认错。林观意听了,脸上也露出笑来:“我原谅世子了。”
盛启宴:“……”一时之间居然分不出她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故意在演他。不过,盛启宴也没有再追究这件事了。他冲着马车外的车夫道:“回府。”
“等等,不回府,去秦国公府。”
林观意忙出声。盛启宴一言难尽地看向林观意:“有这么迫不及待吗?”
“早办早安心。”
林观意说,她脸上带着笑:“怕秦国公夫人的气消了,也怕林太傅先前说的话不作数了。”
盛启宴狐疑地看着林观意:“秦国公府,林太傅,林观意,你又在图谋些什么?”
林观意笑弯了眉眼:“世子,我请你瞧出好戏呀。”
盛启宴一时之间还真摸不准林观意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但左右不过是要对林家动手。“行,那本世子就瞧这出好戏。”
说完,盛启宴扬声对外头的人道:“去秦国公府。”
于是,一行人又从衙门跑去了秦国公府。秦国公府的下人,看到齐王府的马车时,还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人跑去里面传信,剩下的小厮则是上前,将盛启宴夫妻俩迎进府去。秦国公夫人听到下人来报,说是齐王世子来了时,面上立刻露出惊喜来。“阿宴心中还是有我这个姨母的,想来是知道了林观意昨日的所作所为,今日特意来向我道歉了。”
秦国公夫人喜笑颜开,随后又沉了脸:“那林观意实在过分,阿宴休不了她,那就让她在齐王府守活寡,瞧着阿宴和其他人恩爱,儿孙满堂。”
说着,秦国公夫人就交代身边的嬷嬷:“去,去把韩苑兰喊到花厅去。”
嬷嬷闻言,目露迟疑,提醒:“夫人,世子爷上次来,还是八年前吧?”
这会过来,说不准不是道歉,还是来给世子妃出气的。可秦国公夫人却听不进去:“我是阿宴的亲姨母,我所做一切也都是为他好,他不乐意是一回事,但大是大非上,他自然会偏向我这个亲姨母。”
嬷嬷无奈,见劝不动,只能先去将韩苑兰给喊了。嬷嬷叹,只希望今日这事别闹得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