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恶心。”
没有恐惧和震惊，没有厌烦和憎恶，没有怀疑和不解，只有出于本能的恶心，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她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地胃，将脸转向反方向，不再看着法院那边道：“他用尽各种手段脱罪的样子，让我恶心。”
虽然律师早就提醒过她，考虑到王文和自己曾经交往五年之久，又有上一场官司在，法院这一次很有可能判决缓刑。可她没料到的是，王文从法院前下跪道歉开始，就是在为了缓刑。缓刑一年，就表示她还要再等一年，才能亲眼看到王文进监狱。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王文在这一年里表现良好，最终完全撤销牢狱之灾。田斯斯磨了磨后槽牙，她很清楚，王文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只是恶心而已？”
韩潭不解地声音从驾驶座上传来：“难道不是恨到啖其肉、饮其血吗？”
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定，似乎这样是理所当然似的。田斯斯感到一阵疲倦涌来，仰头靠在车座中：“不是那样的，持续不断得恨一个人，其实比爱一个人更难。”
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再王文身上浪费任何感情了，就连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浪费时间。韩潭一耸肩，不知道是听懂了，还不不了了之，他轻飘飘地道：“我只是觉得你对杀人凶手太宽容了。”
田斯斯闭了闭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是啊，杀人凶手。王文亲手把过去的那个自己给杀了。可眼前的韩潭难道就真的救了自己吗？她抿了抿嘴，眼角余光一瞥他纹丝不动的后脑勺，而后学着他那样轻声调侃道：“要不韩导替我杀了他？”
韩潭一怔，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说话，他们二人比谁都清楚，他不能轻易夺走人类性命。田斯斯压根没想要从韩潭那里得到回答。与其说是为了用提问消灭提问，不如说是最近她一见到韩潭，就会产生可有可无的逆反心理。就像在庭审结束后故意无视他那样，田斯斯像是兜里揣着一张免死金牌的游侠儿，心里知道反正在契约结束前，韩潭都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她越是知道这一点，就越是刻意逆反，毕竟以后大概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她靠着车座昏昏欲睡，隐约觉得自己是有点疯过头了，才会和他讨论这种问题。不过能暂时让韩潭闭嘴，感觉似乎也很不错。跑车又平稳地往前开了许久，久到田斯斯快要睡着了，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韩潭的低语：“死算什么，有得是让他生不如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