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是“晚上加班,明天加班,明后天加班,不干就走。”
就是这样一个被工作填满的男人,在处理完程羿送来的文件后,当程羿又给他打开了工作邮箱,看到里面几十封未读邮件时,深深皱起了眉头。程羿讪讪道:“那个霍总,邮件我已经筛选过了,这些都是一些比较重要的客户发来的。”
霍垣伸出手,落在笔记本后盖上,“啪”的一声,将笔记本合上了。他对程羿轻轻地说了一个字,“滚。”
“好的。”
程羿麻溜的收拾好文件,抱着文件落荒而逃,一旦霍垣说滚,事态就很严重了。在程羿走了后,江心的主治医生也被再次喊来,例行每日询问。无非就那一句,她什么时候能醒。霍垣每次问的时候,医生都感觉自己离死又近了一步,他战战兢兢地说,“病、病人自己不愿意醒,我们也没办法啊。”
这段时间,该来的人都来过了,该说的话都和她说过了。就连江颐都没有那个能力让江心醒来。到底是对这个世界有多绝望,才会让她这么不愿意醒来。这一次,她真的一意孤行,决然而然的放弃了世间一切,选择了自私一回。霍垣在失望中度过每一天,又用希望吊着一口气。所以每一分一秒,都是在度日如年。江颐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来医院看江心,霍垣给了他特权,只要他来,随时都能进江心的病房。可惜一个月了,江颐磨破了嘴皮子,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可惜愣是没有一点动静。看着床上的人,江颐心中仿佛空了一块,他终于意识到什么,不禁红了眼眶,紧紧握住了江心的手。“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这句话说完,病房里陷入了沉寂。他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江颐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来看,是魏火。电话接通,魏火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江颐,她今天醒了吗?”
“没有。”
电话里也沉默了。过了会儿,魏火说,“你把手机放到她耳朵边,我跟她说几句话。”
江颐照做了,虽然他并不觉得,魏火的话能起到什么作用。魏火等了几秒钟,喊了声江颐,对面没反应,他才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沉吟着开口。“江心,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是我没想到的,对不起,这一个月以来,我每天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要是,我们没有认识就好了。这样的话,虽然不能让你过的更好,但起码不会让你因为我受到伤害,很多事就不会发生。”
“我知道,走到这一步,你是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了,才选择拿自己的命和他赌,无论是因为你的善良不允许你杀人,还是单纯的想救我,我都该和你说声谢谢。江心,我知道你累了,这次你就好好休息吧,不用再理会外面的一切,这应该是维持局面最好的方式了,大概也是你最想要的,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醒来。”
江颐不知道魏火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等了十来分钟,手机还亮着。又过了五分钟,他才拿回手机,说:“你说完了吗?”
“嗯说完了,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你好好照顾她,要是醒了,你记得和我说一声。”
江颐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他扭头看了眼江心,想说点什么,但他现在已经找不到话说了。他静静地站了会儿,推开门走了出去。刚出门,看到霍垣就站在门口,江颐愣了愣。江颐头一次看到霍垣穿T恤,黑色长袖T恤,黑色的休闲裤,比起以往刻板的西服,整个起码年轻了十岁。这也是江颐第一次,跟霍垣对视的时候,有了种同龄人的感觉,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江颐说:“你不是要娶她吗?为什么,你本事这么大,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霍垣沉默着没有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之前你不是挺会说的吗?当初训我的那股劲呢?!”
江颐瞪着他,一个月以来所积压的情绪,终于在霍垣的沉默中爆发了。霍垣看着他,对江颐的愤怒反应淡然,好像失去了听觉一般。“她受伤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江颐再一次质问。霍垣却转身走了。江颐气不过,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跑什么?你跟我说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坐了黑车?为什么到现在你都没告诉我,那个黑车司机是谁?”
他拉的,正好是霍垣受伤的那只胳膊。霍垣蹙着眉,瞥了眼他的手,“放手。”
“除非你告诉我,那个司机是谁,在哪?”
江颐依旧坚持,可能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霍垣没保护好江心,还是因为心里需要发泄。霍垣还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不知如何回答,更没有心情去编造谎话,所以他只能沉默。“再说一遍,放手!”
江颐也被他激怒了,他丢开霍垣的手,又猛地推了霍垣一把。猝不及防的,霍垣狠狠撞在墙上,尚未愈合的伤口被这一撞,霍垣眼前发黑,差点没倒下去。这一幕恰好被过来的陆铭看见,陆铭大惊失色,立即大喊“卧槽”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