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营业,就有个小男孩儿溺死在湖里,鼻子里往外出血,孩子父母哭的哭天抢地,哎...那情形,见过的人都觉得惨不忍睹。后来调查,发现四周既无水草,又没有什么绳子之类缠住孩子的身体,据孩子父母回忆,他们一家人正在湖边捞鱼,那孩子听见有人叫他名字,就自己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往深水区游,父母在后面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为什么溺死的人会鼻子出血?不应该是鼻子和嘴里都出来积水吗?”
廖金娇问道。我接口解释道:“那不是鲜血,是血沫子。溺死的人,积水入肺,会挤破肺泡,血就会顺着鼻腔喷出,如果挣扎的太过激烈,还会挤破上呼吸道,这种死法...非常痛苦。”
廖金娇听完我的话,一脸惊恐,说道:“这...我和师妹还打算这件事办完之后在珍珠湖里好好学学游泳呢,既然这么危险还是算了。”
“师妹?”
李巡探一行人显然对这个称谓有些好奇。沈一涵和廖金娇都是面带微笑,我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原本是我的拿手好戏,连忙问道:“巡探,那后来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巡探继续讲道:“自从那个小男孩儿在水里被淹死后,我们赔了一笔钱,加强了监管力度,又多配备了十几个救生员,可是有一天,居然有一个救生员在水里溺死了。”
“啊?救生员被淹死了?”
“嗯,更奇怪的是,这个救生员父亲是渔民,从小长在扬子江边,是市里退役下来的游泳运动员,尤其擅长潜泳,居然也被淹死了,我们调查发现,这个救生员死的样子,比那个小男孩儿的死相还要可怕,一双眼睛瞪大大大的,面目狰狞可怖,十根手指需张,仿佛要抓住什么东西...”李巡探说到这儿,屋内的人无一不觉得毛骨悚然,每个人都觉得不自在,都向旁边的人靠近了一点,沈一涵也像我轻轻坐近了一点点,别人看不出来,可我虽然听着李巡探的讲述,但一直在悄悄关注着她,见她靠近我,我在桌子底下偷偷把手搭在她的手上,轻轻握住了。她身子微微一颤,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只能继续让我握着。“这件事只有珊瑚岛的工作人员知道,上面怕影响不好,严令禁止不许声张出去,给了死者家属一笔抚恤金,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本来靠近江河湖海这些水边景区,淹死人的事儿每年都有,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之所以这件事后来藏不住了,是因为杨静...”“杨静是谁?”
唐秘书问道。“杨静...就是你之前的秘书。”
李巡探道。“啊?”
小唐明显被吓到了,估计她也是刚刚听说这件事。廖金娇问道:“杨静也是被水淹死的?”
李巡探摇了摇头,点起了一支烟,这才缓缓地说道:“不,杨静没死...”“呼——”我们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虽然没死,但是她疯了。”
一听到“疯了”两个字,屋里的人都颇为吃惊,我感觉到沈一涵的手也颤抖了一下。李巡探无不忧伤的说道:“杨静是前两年才调到珊瑚岛旅游局来的,二十多岁,年轻漂亮,这里想追她的人多了去了,想不到..想不到一夜之间,精神失常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只会傻笑,偶尔狂性大发,推桌子摔板凳,嘴里胡言乱语,后来没办法,只好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医生说是重度突发性精神分裂症,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他们家人没办法,只好找了个阴阳先生”一说到“阴阳先生”四个字,座上的人无一例外,都瞧了我一眼,仿佛阴阳先生和江湖骗子是一回事儿,廖金娇看着我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沈一涵趁机把手从我的手底下抽走。我心道:这些现代医生一遇到科学解释不了的疾病就往精神病上引,反正病人无法正常沟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落个死无对证。我问道:“我那位同行怎么说?”
我这一问,大家都被我这坦然的态度逗得噗嗤一笑。连李巡探也忍不住莞尔,说道:“这位阴阳先生只看了一眼,就断定杨静不是所谓的突发性精神分裂,而是...被吓疯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所谓某人被“吓疯了”远比“吓死了”要恐怖的多,毕竟死亡也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忘记苦难与记忆的解脱方式。而“吓疯了”则不然,我们所谓的“疯子”或者“精神病人”,他们有的行为颠倒,有的张牙舞爪,有的歇斯底里,更有甚者甚至打人骂人,我觉得这些病人的临床反应都在我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这些并不是最恐怖的,最让人胆寒的莫过于自言自语。这种症状看起来和老年痴呆差不多,他们仅仅是自己坐在角落里,自说自话,不打扰谁,不侵犯谁,但这恰恰是最恐怖的。你可设想一下,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自言自语呢?说明有人跟他说话,他才会有问有答,只不过跟他说话“那个人”是我们用肉眼看不见的,而“精神病患者”能看见,这太恐怖了。有人见到精神病人或者疯子都觉得他们恐怖,见到他们往往选择绕道而行,殊不知,这些人虽然恐怖,但他们也是可怜人,因为他们看到的世界和咱们不一样,他们一直生活在一个常人不能理解的世界里面。如果有朝一日,科学技术可以进不到通过某种仪器显示精神病人的脑中的情景,我想那一定是个光怪陆离,歪七扭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