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战场上优先撤离伤员,也是这个道理,因为健康的军人原则上自救的可能性更大。但是真正危险来临的时刻,即使是出于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原则,肯定也会优先考虑身强力壮的人逃命先走,因为从概率学来讲,身强力壮的人更有可能逃出生天,并且之后继续传递文明和希望的火种。虽然我也很怕死,可是这个时候,我不得不站出来提出来一个无可奈何的建议:“这样吧,老人和女人先走。”
“可是屋里的女人和树林里的女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到底让谁先走呢?”
整个小岛上,称得上是“老人”的,也就只有门卫老王了,一听到自己有逃生的可能,率先恢复了理智。我回答道:“树林里的人,生死不明,而且我估计,生还的几率很渺茫。因为那个闹鬼的祠堂就在树林里。”
唐秘书说道:“那就算现在待在屋子里的女人,也绝对不止五个。”
李巡探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是生还无望了,把生死置之度外,立刻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领导气度,安排道:“老王年龄最大,又会开船,他肯定得走。剩下四个人里,就按年龄大小排,年龄小的先上船。”
沈一涵和廖金娇都对我有心所属,甚至唐秘书也对我很有好感,一定说我要留下来,都于心不忍,可毕竟是生死关头,谁也不愿意放弃宝贵的生命。沈一涵突然哭了,走过一把抱住我,我当时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女孩儿平时性格内向,就连话也不敢和我多说,我虽然对她有想法,但一直没有流露出来,即使是昨天晚饭的时候,我握着她的手,她也害羞的立刻把手抽走,现在我命在顷刻,她真情流露,紧紧抱住了我。沈一涵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廖金娇也看出我和沈一涵的关系,按照她平时的火爆脾气,见到这一幕非得暴跳如雷不可,但是现在生死关头,也走过来,低声说道:“哎...我也不走啦。”
本来这里沈一涵年龄最小,其次就是廖金娇,无论怎样安排,她们都是生还几率最大的,现在她们主动提出留下来,剩下的几个女工作人员都长长的除了一口气。见到两个姑娘愿意陪我死,我感动的什么也说不出来,抬头瞥了一眼唐秘书,她注意到我在看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终于没有说话。我虽然也挺喜欢她,可是才认识不到两天,人家姑娘哪能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人就放弃宝贵的生命呢。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也很理解。李巡探数了数,除了沈一涵和廖金娇,在场的刚好还有五个女人,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年纪,是珊瑚岛管理部门的一个经理,在这群女人中,她是年龄最大的。这女人突然跪了下来,哭嚎道:“我不想死啊!凭什么我年龄大就得留下来等死!我还没活够啊...我家里的孩子还在吃奶...我不想死,我死了孩子怎么办....”她哭的我心都酸了,现在跪在我们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位母亲,可环顾那四个小姑娘,都是二十来岁年纪,正是生命的大好年华,人生的四分之一还没过完,怎么能要求人家留下来呢。这时,又有一个男人哭了起来,我朝他看去,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穿着保安的服装,在我们眼里他是个男人,但在他母亲眼里他也是孩子。李巡探喝道:“他妈的,哭什么!一个大老爷们,死就死了,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女人似的。”
突然,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青年,猛地冲进后厨,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月光下熠熠生辉。众人一看他拿着刀走了过来,都吓得后退到墙边,沈一涵和唐秘书等人更是躲到了我的身后。“张辽,你想干什么?把刀给我放下!”
李巡探色厉内茬的命令道。叫张辽的男人显得很心虚,两只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张辽不会被鬼附身了吧?”
唐秘书在我身后问道。我见他印堂发亮,气宇轩昂,并不是被鬼附身的那种萎靡不振的神情,而且眼看着就要天亮,再厉害的鬼也不可能大白天的附身。我轻轻摇了摇头。李巡探看见张辽拿着刀的手不住颤抖,显得情绪很激动,似乎随时都可能冲过来砍人,也有些害怕,但是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领导的架子还是要摆足了。李巡探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外强中干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张辽,你别激动,把刀放下,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个屁!那艘小船只能坐五个人,凭什么就得让女人先走。我是男的,我有错吗?平时你们都说什么男女平等,现在怎么不讲了?!”
张辽越说越激动,手里的菜刀不住摇晃。在场的人一想,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那些高呼男女平的人,在生死关头,都会表现出所谓的英雄主义和绅士风度,让弱者先走,自己殿后,但是这么一来,对强者明显不公平,这种绅士风度,对那些想活命的男人来说更不公平。我很理解他的行为,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制止他,我是修道之人,从学道那天起就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但我不怕死不代表别人也不怕死。我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生命的垂死挣扎,我突然觉得他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见我们都哑口无言,张辽得意起来,狞笑道:“嘿嘿嘿,老子要活命,别人的生死我管不着!”
我看那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走上前两步,淡淡的说道:“好吧,你有追求生命的权利,但是别人同样也有,既然这样,咱们抽签来决定,看谁运气好,就让谁先...”我话刚说到一半,后面一个男人首先叫道:“好,抽签这个办法最公平!”
看见张辽拿着刀的手依然不住抖动,我继续规劝道:“怎么样,这已经是最公平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