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对待他这样的寒酸客竟也如此讲究细节。热手怕覆在脸上,一抹,再擦擦手,含笑对周元说:“疲劳尽消了,多谢姑娘好意。”
周元福身,“是临儿表姑娘为您准备的,先生请茶!”
周元说完便退了出去。“一路辛苦了吧?”
敏先生问道。江淮之:“还好的,马车舒适,一路上青鞘大人照顾周到,老朽并不觉得辛苦。”
郭先生笑着问道:“许久没来京城了,是否觉得变化很大?”
江淮之唏嘘,“老朽在吉州任知府的时候,几乎每年都入京述职,可每一次都来去匆匆,庶务繁重,连京城的街道都不曾逛过,今日进城之后在马车里往外瞧,说句寒酸的话,也是头一次见到京城原来是这模样啊。”
他笑了一笑,“自然,也是有变的,变的是人,非物,如今老朽在京中,只怕没几个认识的人了。”
郭先生问道:“先生在儋州,可曾听说过我们家殿下?”
“听过!”
江淮之神情严肃起来,“殿下驱逐戎人,收复国土,是我燕国的大英雄,儋州无人不知他,燕国无人不赞他,所以青鞘大人在儋州找到老朽,说是请老朽到萧王府一行,老朽连原因都不问,带了几块饼便跟着青鞘大人来了。”
锦书看向青鞘,“不曾说过?”
青鞘摇头,“回王妃,不曾提过,先生一路情绪高涨,吟诗唱歌,好不快活,且卑职怕转述有误,便不曾提过。”
锦书笑着说:“那就等殿下回来再说,先备膳!”
江淮之如今性格温和随意,洒脱不羁,他们不说,他也不问,有茶喝茶,有点心吃点心,有问话的便回答。但他心里清楚,萧王妃出来陪男宾坐聊,与一般贵门内宅不一样,因此他知道自己的到来,对于他们要做的事情,至关重要。少渊傍晚回到府中,换了衣裳便来与江淮之见面。一见面,江淮之便行了大礼,跪下拜见。少渊亲手扶起,“先生不必行这样的大礼。”
说完他自己退后一步作揖拜下,“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江淮之有些感动,因为这看似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实则却充满了真诚,他也真诚起来,“殿下过誉了,老朽得见殿下,足以叫儋州的老百姓羡慕一辈子。”
可见,少渊威名远扬。男人嘛,总是要互相吹捧一下的,但他们的吹捧也都发自真心,少渊欣赏江淮之,江淮之敬佩萧王。闲聊一会儿,说了一下儋州的风土人情,少渊说当今丞相便曾在儋州待过。江淮之哈哈大笑,“知道易兄,也知道他如今已贵为丞相,真为他高兴,他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
“明天本王请丞相过府与先生一聚。”
江淮之说:“许久不见,不知道易兄酒量如何呢?”
“明日便可知道!”
少渊笑着说。江淮之收了神色,认真地问道:“殿下,传老朽入京,是否有需老朽效力的地方?”
“先生说的效力……”江淮之说:“老朽有心有力有抱负,老朽愿自荐。”
“先生还想重入仕途?”
江淮之摇头,郑重说:“不,甘当谋士辅主行正道。”
他有罪,被逐出官场,要再入仕途基本不可能。敏先生和郭先生对望一眼,青州王身边的人找到了。敏先生说:“先生,当今陛下的第四子,如今被封为青州王,也是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人选,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辅助他呢?”
江淮之看向少渊,“殿下以为,四殿下人品如何?德才如何?”
“他是本王暂时选定的人,还需考核。”
萧王殿下选定的人,那么定然差不了。江淮之站起来拱手,“愿为四殿下效犬马之劳。”
爽快人说话,就是这么高效。少渊道:“实不相瞒,请先生千里迢迢到京,确实有一事,本王正在调查当年发生在吉州的吴勇案,此案曾是先生经办,不知道先生对此案可还有什么印象?”
说起此案,江淮之脸上便布满了愤怒,“此案,至死难忘。”
“那就好,此案还有许多细节,还请先生告知。”
江淮之疑惑,“但此案过去多年,且早就封了案宗,要调查也不容易,当年的整个人全部翻供,我们几乎没有证人了。”
敏先生说:“证人翻供,这代表着他们曾经供述过,只要证实有人收买证人,那么翻供之后的口供全部可以不当数,便可沿用翻供之前的口供了。”
江淮之道:“这样……似乎有些牵强吧。”
“不牵强,特事特办。”
敏先生这话一出,江淮之就知道此案能在今日重新提起,一定是掌握了吴勇收买证人的罪证,而且在背后运营的主力,一定是萧王府。他热血沸腾,胸臆里的污浊之气喷薄而出,此案若能翻,他死也瞑目了。他掷地有声地说:“若为此案,殿下请随便差遣,要老朽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背离事实与真相即可!”
少渊说:“我们要追查的就是真相,自然不会背离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