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上到二楼,这次守关的是一名中年文士,看上去四十来岁,一身青衣。此刻他四仰八躺的倒在一张太师椅上,见沈浪上来,他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沈浪左右看了看,二楼和一楼摆设差不多,不同的是,桌上只有一张白纸,但上面却并没有题目。 看到这一幕,沈浪神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怎么着,要先给这位大爷来个唤醒服务? 沈浪思索了片刻,走到桌前拿起笔,不过立刻就又放回了桌上。 “不合适……若是传出去,说我诗成鸣州却只能给旁人做哄睡用,那岂非是掉我的脸面?”沈浪喃喃自语道。
“呵呵!”躺着的中年文士也躺不住了,发出一阵嘲讽笑声。 “是不是觉得一楼钟响九下,你就真有鸣州之才了?”
中年文士翻身坐起来,掀起眼帘看了沈浪一眼。
沈浪也不谦虚,点头道:“那铜钟一声不响,我也是镇国之姿。”中年文士都被气笑了,道:“好好好,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更狂的人!我也不要你作出镇国之作,只要你的诗能到达府的程度,那就算过关!”
“不过话也要说在前头,你小子的诗文我也懒得看,但凡是没有天降才气,你就自己下楼吧。”
“只看异像,不看诗文?”
沈浪揉了揉鼻梁,“万一诗成鸣州,异像里可是有诗文的,你不看诗文又怎么看异像,难不成你还能……”
中年文士恼羞成怒,道:“写不写,不写就滚蛋!”沈浪轻笑道:“我就是想先把规矩说明白,免得到时候你赖账。”
中年文士怒道:“只要出一丁点异像的端倪,我就直接闭眼,绝不看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诗文!”
“好!”
沈浪轻轻一拍手,提笔就在白纸上写道: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猛然间整个小楼一震,澎湃才气从天而降! 中年文士呆住了,茫然转头看了下桌子。 他是躺在太师椅上的,就看着一个桌角杵在脸前,桌上的诗文当真是一个字都看不见。 “先生,该闭眼了。”
沈浪声音温和的好心提醒道。 中年文士一激灵,立刻回过神来,一个翻身就跳了起来,抬手就抓向桌上的宣纸。 但沈浪的动作更快,抢先一步抓住宣纸,直接收入了袖口里。 中年文士一愣,道:“小子,你干什么?!”
沈浪轻笑道:“说好不看的。”
中年文士顿时满脸通红,怒道:“那宣纸本就是我的,你快还给我!”
“你是青云书院的?”
中年文士一愣:“你怎么知道?不对,赶紧把东西还我!”
沈浪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一脉相承啊。 沈浪也不理他,只是抬手指了指上方:“异像来了,先生请闭眼吧。”
天空中的青色才气开始凝聚,化作了一个清雅的庭院。 夜色正好,春雨淅沥沥落下,拍打在庭院中那株桃树上,如樱花瓣缤纷落下,如梦似幻。 闭眼,不闭眼,闭眼,不…… 中年文士内心纠结着。 天演诗文,这证明写出的必然是鸣州之作! 又有几个读书人,这一辈子能有次机会见证鸣州之作诞生? 不管了! 他硬挺着脖子,瞪大了眼看着空中,不愿错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个画面。 天空中的异像完结后,金色文字开始浮现。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中年文士神色凝重,眼中闪烁着一抹狂热,“寥寥二十字,竟然将这春雨残花写到如此意境!”
“特别是这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当真是神来之笔!”
中年文士激动到浑身颤抖。
沈浪撇了撇嘴:“刚才谁说不看来着?”中年文士转过身,一对发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沈浪。 那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的目光,让沈浪都有些发怵。 下一刻,中年文士猛地探手抓住了沈浪的肩头。 “原稿呢?!”
沈浪脸色不变:“您是要原稿还是要宣纸?”
中年文士怒道:“那宣纸是我的,你写在上面的字自然也是我的!”
沈浪愣住了,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刘怀宽当日黑他的聂小倩原稿的时候,脸皮也没厚到这种程度吧? “你可认识刘怀宽刘院正?”
沈浪忽然开口问道。
中年文士眼中闪过一抹惊异,道:“正是家师,你认识?”果然如此! “前些日子去青云书院,有过一面之缘。”
沈浪转头看向那椅子,“我可以上去了吧?”
中年文士看了眼沈浪,又看了看他的袖口,就叹了口气,听到沈浪说出刘怀宽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原稿是抢不到了。 “若是诗成鸣州都还不能上,那谁还能上?”
中年文士满脸唏嘘,走过去把太师椅搬开,想了想又把扔在墙角的小铜锤捡了过来,朝着那铜钟就轻轻敲了过去。 两人自然不知道,此刻外面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桃庵一座别院内,六七名年轻读书人正席地而坐,在旁边是几名歌姬正弹奏着乐曲。 忽然间,那些读书人中的一个脸上泛起一抹诧异之色,而他身旁的那青衫男子却已经猛地站起身来。 “这才气……怎么回事?!”
青衫男子满脸震惊的望向东面,喃喃道:“鸣州之作,绝对是鸣州之作!”
“诸位,一起过去看看?”
“鸣州之作?难道是书院那位大能驾临桃庵?”
“走,去看看!”
一众学子也不理会那些歌姬的愕然,一个个起身朝院外奔去。 而在另一边,桃庵最深处的一座宅子里,一名白衣文士也是满脸惊异的抬起了头。远处天空的异像还在天空中演化,那一夜风雨摧落漫天桃花的景象,如同梦境一般美好。 “天演诗文,诗成鸣州?”
在他身旁是一名中年女子,她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异:“没想到桃庵中竟有人能做出做成鸣州之作。”
“我去看看。”
“同去。”
竹林小楼外,盈香已经目瞪口呆。 “诗成鸣州……” 盈香觉得自己的脑袋快不够用了,这怎么能随便捡个人回来,就能做出鸣州之作? “他到底是谁?!”
盈香转头盯着万海亮。
万海亮翻了个白眼,倒是一旁的刘翠花有些不忍心了,笑道:“我家公子姓沈名浪,字子玉。”“沈浪……沈子……子玉?!”
盈香瞪大了眼。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听到沈浪的名字会觉得耳熟了,因为子玉先生的名字,就是沈浪! 只是,传说中子玉先生不是德高望重的儒道老前辈吗,怎么会如此年轻? “当真?”盈香惊呼道。
万海亮轻轻一撇嘴角:“自然当真,我家少爷还用去冒别人的名头?刚才不就跟你说了吗,我家少爷的文才,青云府第一!”盈香手抚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望向竹楼,眼中异色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