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给我灌输这个名词概念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爷爷。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据说在村子里也属于不太安分的一类,按咱们村里人的说话,就是“忙蹿得跟只猴儿一样”。年轻人么,讲的就是一个“敢”字,在他们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虽然是个山里人,但爷爷却跟人去海里干过活。一个旱鸭子是怎么想着下海的,这个问题我至今都没有搞明白。当时还小的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爷爷在跟我说起那段往事时怪异的神情,我只对一件事印象深刻。爷爷说,一个人不管怎么厉害,都要对老天爷心怀敬畏,因为你无法想象,自己会遭遇到什么。那一年,“旱鸭子”爷爷就跟人下了海。我一开始以为他下海是为了跟人学捕鱼,他却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下海是为了“捞金”。所谓的“捞金”并不是真的去海里捞金子,而是去到某个事先探测好的位置,然后打捞沉船。沉船的原因各种各样,但爷爷他们要捞的可不是一般的沉船,而是自带传奇色彩的那种。这种沉船要么是年代久远,要么是名声在外,一提起它,就跟一个“钱”字挂钩。因为下一趟海就跟挣到比以往在地面上多好几倍的钱,就算是不识水性的爷爷也动了心。爷爷不识水性,却烧得一手好菜,在海上漂泊久了,人的味蕾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唯一能安慰他们的就是爷爷的那一手好菜。所以尽管爷爷除了烧菜其他什么事情都不会干,他依旧在船上过得很滋润,直到,那一次他们遇到了禁婆。其实对于禁婆的定义并不狭隘,她可能会有不止一种形象,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一头拖到地面上的头发。而且很多时候,能看到的有关禁婆的形象,除了那头发,就是头发。极少有人能看到那头发下面隐藏的真实面目。那一次爷爷他们所在的那些船员就在海上遭遇了一波禁婆,结果极为惨重。那条船上一共是二十个人,最后死了五个,被禁婆拿头发拖走失踪了十个,剩下的五个人,除了我爷爷之外,还有两个据说回来后那脑子就出问题了。也是从那以后,我爷爷再也没有出去过,至死都窝在小山村里。以至于当我听着爷爷讲的那些故事时,都有点怀疑他只是在吹牛。在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像“禁婆”那样的东西?恐怕是爷爷他们在海上漂得久了出现幻觉了,才会捏造出“禁婆”这么一种生物来。当时爷爷听我那么一说,他也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说了一句,这世界上让人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以为不是真的,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没遇到过。那时候的我很快就把这话给抛到了脑后。毕竟小孩子么,能有什么记忆力。但是现在,江延他们很明确地告诉我,刚才那个,就是禁婆。当一个对于我而言,应该只存在于故事当中的生物有一天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实话,在那一刻,我是有点懵的。甚至有那么一刻,我都有点后悔当年为什么不缠着爷爷多讲一点。在几乎全船人都遭殃的时候,他跟另外两个人是怎么做到全身而退的?可惜这些只能靠我自个想象了。“我以前听我爷爷说起过,禁婆是一种很固执的东西,它没有达到目的,是绝对不可能就此罢手的。”
我对江延道:“它现在虽然跑了,但很快就会再度卷土重来,我看我们现在还是解决了这小楼再说。”
毕竟那禁婆就是从小楼里出来的,也许这小楼就是禁婆的一个据点。只要把这据点给清理了,禁婆应该也会受到很大的冲击。有些阴损玩意儿再厉害,它都得有一个支撑点。不管这支撑点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不过话虽这么说,这小楼也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最起码,得搞清楚这楼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正想开口说我上去看看,因为我自信身上的血有点特殊,就算是遇到什么脏东西应该也能抵挡一下。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看得出来,楚江寻和江延他们之前为了救我,应该是受了伤。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逃不过我的眼睛。只是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蒋丽丽抢在我前头开了口。“既然从这小楼里出来了这么多妖蛾子,那就说明这小楼问题很大,我是女人,女人有时候对付某些东西会比较方便。”
说完她就转身朝着那绳梯跑去。结果楚江寻和江延两个齐齐出动,将蒋丽丽给拦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这节骨眼上,又从那小楼里传出了新的动静。原本垂落到地面的绳梯,在瞬间变成了两条巨蟒。这两条巨蟒,一条蛇头朝上,一条却是蛇头朝下。蛇头朝上的那一条,蛇嘴大张,衔住了小楼的一个角。而蛇尾朝上的那一条,却是拿蛇尾卷住了小楼一个角。就这么一上一下,居然也能诡异地保持住了小楼的平衡。而那原本属于绳梯的横档部位,现在都成了两条蛇身上的横纹。所以,刚才那道绳梯,其实是由这两条巨蛇幻化出来的。之所以前面禁婆它们踩着那“绳梯”下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那是因为它们之间气息相通,所以巨蛇并没有被惊动。而现在,这两条巨蛇应该是感应到了有生人的气息在靠近,所以它们才显现出了原形。那条脑袋朝下的巨蟒在现形的那一刻,慢慢朝我们抬起了头。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一股巨腥臭的气体从那蛇嘴里喷了出来。不仅如此,还有一样东西从那蛇嘴里滚了出来然后掉在了地上。当我们看清那掉在地上的是个什么玩意后,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因为掉在地上的,又是一只禁婆。只不过这只禁婆,它是个幼年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