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日子,她们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同时也很珍惜这的每一时刻。
“澜儿,我们成亲吧,像凡间一样做个平常的夫妻。”夕阳西下,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女孩的脸,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此后,彦祈就开始筹备婚事,每一处都是他亲手布置的,他想给妘澜完美的婚礼,这是他的心愿,也是对妘澜的承诺。 成亲前夕,家里里里外外都挂上红灯笼,缠上红绸,每一个窗户上也贴满了红彤彤的囍字,一改往日的冷清。 夜晚,妘澜在房中,手指轻轻滑过喜服上那精美的鸳鸯,感受着每一根丝线带给她的触感,妘澜垂眸愣愣地看着喜服,在摇晃的烛光中闪着诡异窒息的红光,她的心也随之紧促起来,红色是让她害怕的颜色,如血一般的色彩总能让她想起许许多多不愿回想的伤痛记忆。 这一夜妘澜睡得不踏实,梦里她又回到那个血腥之地,她被捆在木桩上,炽热的岩浆在脚下流淌,烧灼着她的脚心。 “妘澜,这就是你动情的下场。”
充满威严的声音如山谷的回音一般,一声声回响在她的双耳中,巨大的声响使她耳鸣目眩,残破的身躯顶不住天的威压,血水从她刚结痂的伤口流出,眼睛口鼻也源源不断有血水流出。尖锐的疼痛不禁让妘澜尖叫出声,充红的双目对着昏暗的上空讥讽道。 ”怎么?就这点能耐?杀了我啊!“ “执迷不悟。”
语毕,妘澜瞬间感受到脚底的岩浆在沸腾,如浪花般拍向她,全身的肌肤在触碰到岩浆的那一刻就已经模糊不清,如一块烂肉,白森森的人骨清晰可见。 “啊!”
妘澜从床上惊醒,汗水浸湿了她的里衣,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在月光下依稀能看清她那充满恐惧的双目以及惨白的面容。 当晨光照耀进屋里时,妘澜才缓缓清醒过来,她愣愣看着地上的光影似乎想起什么。 沐浴更衣,她像人间普通女子一般认真的准备着晚上的婚事,她细心的做着每一件事,没人为她梳头,她便自己梳;没人为她穿上喜服,她便自己琢磨着将复杂的喜服一件一件穿上,最后她自己盖上盖头,静静等着来接她的人。 “澜儿,神界出事了,你,你愿意同我一起回神界吗?”
深夜,彦祈焦急冲进来,看到穿着喜服端坐在床上的妘澜,不禁愣住了。 “彦祈。”
妘澜掀开头盖,精致明媚的脸充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 “好,我随你一同去。”
“澜儿,对不起。我一定会给你个盛大的婚礼。”
彦祈上前牵起妘澜的手郑重承诺道。 妘澜笑而不语,只是默默跟他回到神界。 神界 彦祈直奔怜祈殿,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无怜!”
彦祈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少女无怜,脸上满是心疼。 “彦祈。”
妘澜的呼唤声并没有得到回应,只见彦祈抱着无怜进了里屋,根本未曾看她一眼。她想这漫长的两千万年里总有些东西是要变的,彦祈看无怜的眼神是她重生以来不曾有过的。 妘澜自嘲的笑了笑,走出大殿,回眸望去,对着巨大的门匾,轻声念道:“无怜,彦祈,怜祈殿。”
一切尽在无言中。 神界已经没有人认得她了,曾经孤傲清冷的妘澜神尊,如今已破落到连神力都不及小仙娥。 “神女??”
略带稚嫩的声音从妘澜身后传来,妘澜回眸,就见一个小神君抱着书,瞪着一双充满震惊的大眼看着她。 “妘澜。”
妘澜淡淡回道,对于神女的称呼让她已经疲惫至极。 “啊,哦。”
“妘澜神尊。”
这小神君就是可以窥探未来的观止神君,虽在秘术中已见过妘澜神尊,可当真人站在眼前还是被狠狠惊艳到了。 “你怎的认得我?”
妘澜有些好奇,自己的容貌较比前世有很大的变化,这小神君是怎么认出来。 ”此事说来话长,彦祈上神真厉害不过万年就找到您了。“ 小神君双眼泛光崇拜说着。 妘澜微微颔首,便转身要走。 ”神尊“ ”还有何事?“ 妘澜语气温和,目光却清冷如月。 ”神尊想知道什么或者想去何处,小神都可以的。“ 妘澜对着观止神君那双充满期待的双眸实在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听闻两千万年前那场恶战之后,彦祈上神将毕生神力来修复您当时的身躯,硬是将残破不堪的身躯恢复如初,只可惜没有灵魂的躯体并不能保存太久,于是彦祈找来远古时期留下来的玄冰,将您的躯体完好保存在里头,并且一直放在幽蓝殿内。“ 观止神君顿了顿又道。 ”神尊可要去看看??“ 听完,妘澜不禁有些恍神,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好。“ 幽蓝殿是她为他准备的寝殿,里面的每一个物件都是她一件件从各界寻来的,每每想到他收到自己送的礼物时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眸盛满了笑意,她的心就会控制不住的乱。 观止神君带着妘澜向着幽蓝殿方向走去,边走嘴里还喋喋不休说着,妘澜有些听不清,双眼紧盯着不远处那略显萧条的幽蓝殿。 ”彦祈不住在这了吗?“ 妘澜悠悠开口问道,只是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啊!彦祈上神收了徒弟后就不住在这了。“ ”多久了?“ ”约有十万年了。“ ”谢谢。“ 妘澜轻声说道,身侧的手也松开了,仔细看圆润的指尖泛着红光。 在进去之前还有一件事,妘澜对着小神君施个法,本想清除小神君和她相遇的记忆,可意想不到的是她清楚的看到小神君是怎么知道她的,也清楚看到她的下场。 结束后,妘澜感到口腔里的血腥味,缓了缓,轻声对观止神君说道:“小神君,作为补偿我将这件长袍赠与你,可好?”
“好。”
刚被读取记忆的观止神君脑袋还晕乎乎的,耳边轻柔的女声以及那流光的月牙色长袍,心想一定是好物,便点头应好。 她稳住内里翻滚的剧痛,一步一步朝着幽蓝殿走去,跨进殿门时感受到强大的结界,只是对她没用。 ”师尊,回来啦!“ 是他的声音,满满的爱意与欢喜,他在结界上留下了留声符。 妘澜含着泪笑道:”真是个幼稚鬼。“ 她继续走着,偌大的前厅摆满了她从各界寻来的玩意。 ”哇,师尊又来给我送东西了。“ 她垂眸,泪水滴在手背上,有点烫。 伸手一挥,半空中便浮现一朵紫色小野花。 ”这回就送你一朵漂亮的小野花吧。“ 这朵花一直被她用神力温养着,一直是最美的样子。 她来到茶桌边发现茶壶上泛着一层淡蓝色光晕,伸手碰了碰,声音再次响起 ”师尊,快尝尝!这可是我特意去云山之巅采回来的,最嫩的。“ ”好。“ 妘澜的声音沙哑,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与泪一并送入口中。 ”真好喝。“ 妘澜继续走,来到他的寝殿,宽敞的床上竟然还是那床淡粉色的被褥。 ”澜儿。“ 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仿佛是在耳边的低语。 妘澜微愣,看着那大床竟浮现出那日两人说的话,许下的诺言。 她不敢多看,剧烈的心跳让她有些气息不稳,只是刚要离开就被一股力量吸进去,吸到了粉嫩的大床上。 妘澜微微侧头,无比熟悉的脸庞印在她的瞳孔里,他在冲妘澜笑,是那么恣意潇洒。 他如记忆里那般,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说着:“师尊,可以再睡会。”
一滴泪水流出眼角,落在粉嫩的床上,刹那间那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空留妘澜一人躺在床上。 冰凉的空气让她全身发冷,她蜷缩在床脚,紧紧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臂弯中,小声抽泣着。 她积压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压得她快要窒息了。 想到彦祈和他的女徒弟,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神色,曾几何时这些都是只属于她的。漫漫两千万年,该是如此,总会有人出现在他身边,顶替她的位置,罢了,想着随彦祈去吧,可当她看到这些回忆,这些他专门为她做的一切,她的心就生疼,她的心在告诉自己不甘,不甘就如此。 可那又能怎样,她是命定的神女,生命的尽头只有献祭。 妘澜苦笑,抬起头,狠狠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快速收拾情绪。 正当她想下床时,触碰到床脚的一个不起眼的机关,床塌了,妘澜掉进一个黑洞里。 黑洞下滑的速度很快,妘澜赶忙稳住身形以便着地时不会太难看。 如妘澜所愿,她稳稳落在一个平台上,放眼看去,白茫茫一片,冰冷的寒意袭来。她不禁蹙眉,想来这就是她前世尸首的葬身之地。 她凭着感觉走着,看不到尽头的白芒,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背对着妘澜,墨色长袍拖地,乌黑的长发笔直的披在脑后,白皙修长的手搭在身旁的冰棺上。 妘澜缓缓走过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她迫切的想看到眼前人的相貌。 这时,那人动了动,缓缓侧过身,披散的长发挡住了大半容颜,只见那人薄唇微动,声音很小。 妘澜三步并作二步走到那人身旁,才听清,他说:“我好想你。”
妘澜瞳孔紧缩,侧目看向冰棺里的人,淡蓝色轻纱裳,双手叠放于腹上,纤细的手腕上带着圆滑的白玉手镯,如墨般的秀发挽成一个漂亮的发髻,由白宝石点缀的发冠衬得棺中人越发白皙透亮,精致的面容被化上淡雅的妆容,倒是有了几分活人的样貌。 冰棺里的人就是前世的妘澜,前世的她样貌清丽,又专研修炼之事,面上少有大喜大悲之色,久而久之便被后人称为冰山神尊。 而这一世的面容却是极为艳丽的,如罂粟般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