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替他解完最后一个镣铐枷锁,随后将目光偏移,朝着陈长老满是伤痕和淤青的身上扫了一眼,担忧道,“前辈你前天刚受了伤,现在还能走动吗?”
“没问题,就算杀老虎都成!”
陈长老将双肩一震,眉宇开阖间一抹精芒流露,摄人心魂。我暗暗称赞了一声,随后递给他一把短刀,又询问道,“对了前辈,你在这里被关押了两天,有没有看见过沧海真人?”
自从两个月前,白云观经历过那场浩劫后,沧海真人就消失无踪,按照黄玲的讲述,他应该是在和龙九的斗法中受了重伤,最终失手被擒获到了这里。我想顺便找到这位老人,将他一并救出来。然而面对我的追问,陈长老却叹息摇头道,“沧海真人并没有被关押在这里,其实老夫之前硬闯罗阴门总坛,也是因为受了故友的委托,想要搞清楚他如今究竟落到哪里了,只可惜学艺不精,导致失手被擒,根本无法摸清楚这位老友的状况。”
他一脸唏嘘的样子,也让我的心口猛地沉下来。沧海真人居然没有被关押在地牢,那又回去哪里呢?正当我苦思无果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一道催促声,“廖凡,你那边好了没有,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我回头发现催促我的人是福伯,此时在他身后已经纠结了二十多个囚徒,个个都是气息凶悍之辈,包括黄玲那边也救出了十来个人,几乎每个人都是她以前的故旧。地牢中一共关押了三十几名囚犯,除了几个虚弱得走不动路的,都被我们一并给救了出来。这些人或是感激,或是愤怒,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对于这个组织的熊熊仇恨之火,已然主动站到了黄玲身后,随时都准备要跟随我们冲杀出去。时间不等人,为了尽快脱离这个鬼地方,我也顾不上继续跟陈长老交谈,急忙转身往后跑的,边挥手边说,“走吧,是时候离开地牢了!”
听了这话,其余的人都没有再迟疑,立刻排成两个行列,匆匆朝地牢外面跑去。黄玲和福伯对这里的地形最为熟悉,两人跑得极快,仅花了不到半分钟时间,我们就来到了之前碰头的地方。可就在大伙儿准备一鼓作气,直接冲出地牢时,跑在最前面的黄玲却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指着前面的拐角处喊道,“王毅,周荣,你们怎么……”随着她的一声惊呼,我也急忙把目光定格到了前面,紧接着呈现在眼前的一幕,让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狠狠眯了起来。之间刚才陪着我们一起爬进地牢的两个下属,此时已经已经重伤倒地,瘫软在了血泊之中。这两个家伙虽然陌生,但能够坚持跟随黄玲走到最后的,无一不是她真正的心腹。望着两个倒在血泊中的手下,黄玲心神大乱,本能地就要跑过去查看情况。这时紧跟在她身边的福伯却察觉到什么,眉毛猛地一颤,大喊一声“小姐,当心!”
随后一把拉住黄玲的胳膊,狠狠往后拽了一下。嗖!与此同时,通道顶端忽然落下一扇超过百斤的重闸,笔直地下坠,并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福伯身上。这一下原本是奔着黄玲去的,但因为福伯及时发应拉了她一把,也使得两人身形调换,本该落在黄玲身上的铁闸门,狠狠集中了福伯的后背。百十斤的铁质闸门,只从落差五六米高的地方砸下来,这势能让人无法想象,每个人都听到咔嚓一声,随后福伯的身体直接半跪在地,口中喷出一大股鲜血,夹杂着被震碎的内脏碎片,朝着黄玲艰难喊道,“小姐,计划失败了,快跑啊!”
“福伯!”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上一秒还沉浸在计划得以实施的喜悦中的黄玲,下一秒就看见自己最信赖的手下被百斤铁栅砸向地面,她脸色惨白,满脸激动地冲上去,死死握住福伯的手,试图用力把人从铁闸门下面拽出来。然而没用。这么重的铁门从高处砸下来,就算铁人都不可能安然无恙,福伯颈骨折损,整个人趴在地上,艰难地看向黄玲,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还不忘惨笑道,“小姐,守护你二十几年,我也快走到头了,接下来老夫已经没办法陪你继续走,你、你一定要好自为之……”话刚说完,福伯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气息变得格外萎靡,眼中的光芒也在不断散去,眼看着是承受了致命重创,已然没救了。“不,福伯,你快醒醒!”
黄玲表情慌了,虽然这个女人城府极深,可福伯毕竟是她从小陪伴到大的人,对她的意义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忠仆那么简单。她难以接受现实,仍旧晃动福伯变得越来越僵硬的手臂,我见状却急忙把人拽起来,沉声说,“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是想象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麻烦吧,你的计划并不成功,估计早就被人识破了!”
话音刚落,通道外侧也传来一道尖细的冷笑,紧接着我听到了很多袭来的脚步声,急忙抬头往外看去,视线中一下子多出了十几道身影,每个人都手拿武器,脸上保持着戏谑的冷笑,不怀好意地看向我们。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黄脸汉子,尖嘴猴腮,长得异常猥琐,一边走,一边对黄玲露出讥讽的笑容,“我的好圣女,这就是你回报圣教的方式吗,尊主待你们黄家可是不薄啊,之前你犯了那么多过错,他都没有跟你计较,想不到你今天居然带着外人跑来劫狱,试图颠覆长老会,这样的做法和叛徒有什么区别?”
黄玲不再伤心,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情绪,冷冷地抬头看向这个黄脸中年人,一字一顿道,“何东,你是怎么发现我计划的?”
黄脸汉子笑了笑说,“自从蒋伟叛逃,在总坛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后,上面的人就已经注意到你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蒋伟之所以叛逃,也是收了你的蛊惑,之前为他提供逃跑线路的人就是你!”
黄脸汉子一边说,一边扬起了讥讽的下巴,“圣女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其实你很早就打算叛逃了,还专门为此策划了好几条逃亡路线,但又不确定这些路线到底合不合适,所以才怂恿蒋伟替你做试金石,想看看我们总部的防守人员具体是怎么分配的,对吧?”
被人戳穿内心,黄玲的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又面无表情地看向对方,“所以,你们是故意放我进来,为的就是让我自行暴露计划?”
“没错!”
名叫何东的男人坏笑两声,从上到下扫视了黄玲一眼,哈哈大笑道,“你真以为自己那些在背地里搞得小手段一直没人发现吗?你错了,上面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一直没有拆穿你,不过是等待你自己露出马脚罢了。”
“现在,你叛逃圣教的证据确凿,就算黄家那些老人也没办法继续保住你,我劝你还是规规矩矩投降吧,等到尊主闭关出来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置你,总好过在抵抗的途中死掉。”
面对这家伙耀武扬威的话语,黄玲却显得十分平静,缓缓低头,看向身体已经陷入冰冷的福伯,深吸了一口气说,“福伯对我有恩,虽然名义上只是黄家的一个仆人,却是从小守着我长大的长辈至亲,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半个父亲,可你们,居然当着我的面杀害了他!”
话说到这儿,黄玲脸上缓缓腾起了一股青气,看似柔弱的娇躯内,也弥漫出一股阴冷而又充满了邪性的气息。她缓缓跨出一步,伸出左手,握住了面前的金属栅栏,手指微微用力,直至骨节发白,发出卡擦的骨节摩擦脆响,一动不动地看向何冰,声音冰冷,宛如来自地狱,“你害死了我的亲人,居然妄想我会放弃抵抗,任凭你们摆布?”
何冰被她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不自觉退后一步,硬着头皮说,“圣女,何必呢,其实大家原本就是一家人,只要你愿意臣服尊主,心甘情愿给他卖命,这些事情原本是可以避免的,怀就坏在你不知进退,明明是个女儿身,却妄图染指长老会的大权,这种行为实在很不可取,也相当愚蠢。”
黄玲冷冷地深吸一口气说,“女人又怎么了?如果没有这个龙九,罗阴门的大权原本就该由黄家来执掌,是你背后那帮老不死的,不想看见黄家独大,所以才扶持了龙九上位,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打压我们!这些年,黄家已经足够忍让,可你们却打算彻底吞并我们,要不是被闭上了绝路,我又怎么会背叛这个组织?”
何东瞥了下嘴角,不屑道,“成王败寇,自古都是这个道理,放弃吧,你不可能逃出这个地方,黄家也不可能摆脱被长老会吞并的命运,老老实实做你的圣女,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好吗,何必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呵呵,我还有退路吗?”
黄玲笑了,不知道她究竟干了些什么,原本轻盈高挑的身体内,居然渐渐涌现出一缕缕诡异的深灰色雾气,这些雾气好似虫潮一般蠕动,渐渐覆盖她身体,形成了一道雾气组成的铠甲。与此同时,黄玲的气息也变得无比森喊,双眼居然弥漫出一层诡异的血色,显得妖艳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