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我陷入了迟疑。悠悠带着魔婴进了树林,那也就意味着余波法师和剩下的人随时都会追进来,我和小雪两人实在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既要应付悠悠的翻脸,又要防备余波法师的部队,实在很危险。小雪看出了我的想法,马上摇头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猜小道士他们应该也沦落到了附近,最好还是先找到他们,等到队伍回合之后再想其他办法。”
我迟疑着点了下头,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我深吸一口气,让小雪继续带路,先设法找出杨一凡他们的下落。可这小妮子在领着我转了几圈后,却又很无奈地停下来说,“不行,林子太大了,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而且我能感应到,这片树林好像被人布置过一样,存在很多故意引导人走弯路的气息。”
我皱紧了眉头,刚想说怎么会这样?此时小雪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捂着我的嘴说,“有人过来了,小心点。”
我立刻点头会意,在小雪的拉拽下走向了丛林深处,找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短短十几秒后,我果然看见一群穿着打扮奇怪的人,正押解着一道灰头土脸的身影,快步朝林子深处走去。这支队伍数量不少,零头的是一个身材高瘦,面容黝黑的年轻人,手上握着一根长矛,显得威风凛凛。在他身后跟随了十几个人,都穿着一样古怪的少数民族服饰,上半身裸露,个个膘肥身健,孔武有力。而在队伍中间,则跌跌撞撞地走着一个被人用绳索绑住手脚的中年人,满脸的胡子拉碴,脚步踉跄,身上还布满了多处血污,正是我的好朋友老宋。“老宋,他怎么落到敌人手上了!”
望着老宋那副狼狈的样子,我心中顿时一紧,本能地就要拔刀冲上去救人。小雪却用力按压我的胳膊,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笨蛋,没看到前面那么多人吗,而且这片树林不太简单,暗中有不少法阵布置,说明林子里的人绝对不止你看到的这点,如果现在冲出去跟那帮人起了冲突,没准会引来更多的人围攻咱们。”
我焦急道,“可老宋落到这帮人手上,我不能不管!”
小雪白了我一眼说,“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做事情还这么冲动,老宋暂时应该不会有事,这帮人要是真打算对老宋不利的话,直接一刀料理就是了,干嘛还要护着他走进树林?我们不用那么着急,再等等看吧。”
虽然心里很是焦虑,但我也承认小雪说的是实话,而且天色马上就要亮了,现在并不是救人的时候。出于谨慎考虑,我们只能暂时放弃搭救老宋的想法,远远地跟随在那帮人后面,来到群山中的一个低洼处。那里存在一个小型的山谷,前面是一条河沟,后方则是一片岩棉的群山,也不晓得究竟能通到什么地方,群山下坐落着一个颇具苗人风格的小村寨,有着茅屋十几间。村寨外面有人打着火把巡夜,我眼睁睁看见老宋被押解到了里面,心里无比焦急,小雪则把我晾在原地,小声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村看看情况,记住我的话,不要贸然冲进去救人。”
我只能点头答应下来,目送小雪潜伏进村子后,便在旁边找了个隐蔽的小山洞,用石头堵住大半个洞口,自己则靠在山洞石壁上打坐盘膝起来。足足运行了两个周天,等我再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早就放亮了。回想自己进入血树林后的遭遇,我这心里也是一阵无语,本以为这么多人一起出动,应该很容易就能把悠悠带回苗寨,哪知道路上遇到这么多麻烦,不仅没劝回悠悠,还害得老宋也被人抓走了。更让我担心的还是那个魔婴,长老会的人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只是为了抢到魔婴,说明这玩意必定是龙九计划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倘若不能设法将它搞定,一旦让我们的敌人得到了它,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想着想着,我眼皮渐渐变得重,折腾了两天实在太累了,只好靠在石壁上闭眼眯了一会。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重新睁眼的时候,小雪还是没有回来。我心下焦急,正思索着要不要冒险去看看,洞外已经飘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是小雪回来了?我眼前一亮,急忙挪开山洞外面的石头,果然发现小雪就飘在外面。看见躲在山洞里的我后,小雪立刻沿着洞口飘进来,十分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说,“搞清楚了,那个村子是黑栗族的领地,村子也是由这个部落的人建立起来,他们似乎也很余波法师存在一些勾结,正在派人四处寻找魔婴的踪迹。”
我说那老宋呢?小雪摇头说,“你放心吧,他被关押在一个柴房里,没人对他用刑,至少现在还过得不多。”
我松口气,又说道,“那你有没有打探到杨一凡他们的下落?”
“那就没有了。”
小雪摇头,说小道士和黎姝能力不错,显然也跟我们一样找地方藏了起来,老宋或许是在跟随他们转移途中出了意外,才导致被黑栗族的人擒获。“不过你暂时不用担心,黑栗族的人和老宋没有什么仇恨,更没有必要对他动粗,或许他们是在等待余波法师的到来,我们还有时间,抓紧养足精神,等天黑之后再摸进村里救人吧,顺便也能打探出更多关于这里的消息。”
我点点头,认同了小雪的建议。既然老宋没有受刑,只是被人关进柴房,那就说明暂时不会受到生命威胁。白天救人的风险太大了,搞不好我和小雪会被人发现,一切行动最好还是等到完善进行为妙。搞清楚了这点,我和小雪便一起靠在石壁上,头挨着头闭目养神起来。一直持续到天黑,山洞外面彻底暗淡下来,我才睁开眼,发现小雪已经先我一步醒来了,不仅帮我弄来了一些清水,还采摘了不少野果递来,“都奔波几天了,连顿饭都没吃上,先把体力补充好再行动吧。”
我说了句谢谢,结果野果大口咀嚼起来。山里野果很涩,但用来充饥还算不错,小雪见我这幅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用手托着香腮,默默地看向我道,“喂,你有没有想过,等解决了所有麻烦之后,打算怎么生活呢?”
他这问题让我愣了一下,随后笑笑说,“我没想那么远,不过……假如有可能的话,我想找个人少平静的地方,带上你,一起过隐居的生活。”
老话说自古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经过这么多年的杀戮和历练,我对江湖上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也早就厌烦了。可以的话,我更情愿当个小屁民,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和自己喜欢的人惬意地过上一辈子。小雪脸蛋通红,呸了一声道,“谁要跟你一起隐居啊,臭男人,人鬼殊途,这道理你都不懂吗?”
我笑了笑说,“之前小道士跟我说过,茅山有一本秘法,可以帮已死的人还阳,获得新生的躯壳,还向我保证过,只要他成为了下一任掌教继任者,就有办法替我弄来这本书,到时候咱们一起合作,自然可以让你彻底过上正常的生活。”
小雪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害羞,“这件事小道士也跟我讲过,还是等搞定眼下的麻烦之后再说吧。”
话说完,我也差不多填饱了肚子,把剩下的两个野果揣进怀里,跟随小雪一起出发。离开山洞后,我在小雪的指引下快速靠近那个村寨,约摸行走了十几分钟,来到村寨旁边的一处围栏下,小雪指了指那几个正手拿火把巡夜的人,小声说,“这个村寨比较危险,里面的防守也很森严,你眼下看到的这几栋村舍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寨子的核心部分在后山,那里同样有个石窟,而且规模相当不小,我们必须绕开前面的守卫,才能找到他们关押老宋的地点。”
我点了下头,悄不做声地跟随在小雪身后,小心翼翼绕开了寨子前面的守卫,沿着那十几栋茅草屋穿行,没一会儿就抵达了村尾。这里有个平坝,里面堆放着不少干谷草扎成的草垛子,草垛子里面是一片小心地树林,里面隐隐有火光照射出来。视线沿着树林往上延伸,可见一条弯曲的小路,小路尽头与整个山体相连,弯弯曲曲的,也不晓得究竟通往什么地方。小雪指着那条小路说,“上去不远,还有很多木头搭建的建筑,像是一些重要人士生活的地方,老宋就被关押在其中一个柴房里面,那里有人看守,要救人的话,就必须设法先把几个看守打倒。”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表示没问题,继续催促小雪带路,可当沿着小路登顶,递到了那些木棚房子后,却并没有寻找到关押老宋的地点。我和小雪都很纳闷,立刻沿着木棚柴房寻找起来,半天无果,我正要询问小雪是不是搞错了,小雪却忽然指着前面一栋亮着灯光木屋,小声道,“那里有人,不如抓来问一问。”
我点点头,蹑手蹑脚朝那个木棚房间走去。这里的木棚结构十分简单,除了四堵木板隔成的墙壁,基本看不到别的装饰物,我绕到那个木棚后面,小心翼翼地趴在木板缝隙上看去,发现一个满脸麻子的老头,正在油灯下把玩这一把精美的匕首。没看错的话,那匕首好像是老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