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竹一边开车,一边跟大家普及了一下关于笔仙的知识,并告诫大家不要轻易作死尝试——
笔仙,名为仙,实为鬼,说白了就是一种招魂游戏。 请笔仙的仪式,最初是由玄门道教的“扶乩”演变而来,是一种古老术法的变种,也算得上是扶乩的简化版。 在古时候,玄门中人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无法对付的恶鬼,便会用“扶乩”仪式请神帮忙。 现在玄门也有“请神符”一类,可代替扶乩仪式。 不过正统玄门中人请来的,都是本门祖师爷或者三清正神的门人。 后来,这种扶乩仪式流传到民间,经过演变和简化,变成了纯粹的招魂游戏,但招来的都是民间游荡的恶鬼邪神。 恶鬼邪神无人供奉,没有信仰,飘荡于天地之间,仿佛无根之木。 它们本来跟人类扯不上任何关系。 可一旦被人类召唤,便跟人类建立了因果,在某些规则的限制下,它们不能轻易伤害人类。 但如果打破规则,它们会抓住一切机会,嗜血嗜杀,壮大自己。 所谓规则,也就是禁忌。 在请笔仙之前,一定要资讯专业人士,将所有的禁忌都打听清楚,过程中按要求“请”和“送”,否则就会给笔仙大开杀戒的机会。 周颖的这几个同学,不信鬼神,没有敬畏之心。 她们把请笔仙当成儿戏,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仓促开始游戏,过程中又松了手,已经是犯了大忌。 如果不拖延时间,等裴安竹赶到,恐怕她们都得没命。 周颖听了裴安竹的建议,赶紧转头对几个同学说道: “青竹仙君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赶紧按照她的要求做,她正在赶来的路上了。”宿舍的老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开口: “笔仙笔仙,我想好要问你什么问题了,请你回答我,要怎么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周颖适时地把摄像头对准了几个女生。 却见四个女生同时握着的那支笔,在不知名力量的催动下,慢慢动了起来,开始写起了数学公式。 一开始,笔仙还写的很慢。 后来越写越快,它甚至还非常“人性化”的跳过了血手印那块位置,生怕写出来的公式看不清楚。 不一会儿,就写了大半页白纸。 四个女生手酸手疼,但也不敢再松手,只能死死的握着。 一张白纸很快写完了,周颖在一旁,适时地递过去第二张白纸,让笔仙接着往下写。 裴安竹把车开的飞快。 她照旧是给自己算了一条最畅通无阻的路,一路朝着F大而去。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很热闹: ——我在灵异直播间里,看一只鬼做数学题? ——真的是活久了什么场面都能见到! ——主播威武!笔仙没回答完问题之前,不能下杀手,那就问一个它答不出来的问题,牛批! ——笔仙在传说中不是号称全知全能,什么都知道吗?说不定真的可以回答出哥德巴赫猜想呢? ——楼上做梦吧?主播说了,笔仙是鬼变的,鬼生前也是人,当人的时候证明不出来,当鬼就能证明出来了? ——哥德巴赫猜想是世界级难题,真要是被一只鬼证明出来了,那该有多滑稽? ——可你们怎么解释,这只鬼写出这么多数学公式? ——唯一的解释:这只鬼生前是个数学系高材生。 …… 直播间众说纷纭。 大家一边聊天缓解气氛,一边等着看后续。 笔仙足足写了半个小时,公式和证明过程写满了四十几页纸。 作死四人组感觉自己手腕子都快要断了,可她们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再次松了手。 这一松,丢的可是命。 于是,周颖就成了个没有感情的递纸工具人。 当她递到第四十九张纸的时候,笔仙停住了,似乎是证明不下去了,它开始在纸上乱涂乱画。 那凌乱的划痕,显示了它暴躁的心情。 眼看着划痕越来越重,笔尖划破了白纸,似乎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裴安竹开口了: “刚才问问题的人,肯定它的答案,赞美它的成果,然后换下一个人问问题,坚持住,我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到。”
老三抿了抿嘴唇,强忍着害怕,按照裴安竹的建议,说了一堆奉承话,然后把问问题的权利,移交到宿舍老四的手中。 老四就是那个胆子小到第一个松手的女孩子。 她眼睛红通通的,小声道: “我……要问它什么呀?再问一个数学猜想吗?可再这么让它写下去,我们的手就要坚持不住了。”
这也是个大麻烦。 一旦她开口问了问题,那四个问题的机会就用光了。 等她们的手腕到了极限,握不住笔的那一刻,笔仙就会大开杀戒,再也不会像先前那样,放过她们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周颖的手机屏幕,期待的看着裴安竹。 于是裴安竹又开口道: “让它把圆周率默写完整。”
众所周知,圆周率无限不循环,是根本写不完的。 但如果让笔仙默写完整的圆周率,它就只会从3.14159开始往后写,一直写到它默不出来为止。 而圆周率都是数字,比哥德巴赫猜想的各种公式要简单多了,对她们的手腕而言,负担也更小。 一切都如裴安竹预测的那样进行着。 她以最快的速度,花了二十二分钟,抵达了F大学西门,那是距离周颖所在寝室最近的一道门。 “你们在哪栋楼哪个宿舍?”
裴安竹下了车,就往学校里飞奔。
“8号楼311。”周颖回答着。
此时,笔仙对圆周率的默写,也已经到了尾声。 它默不出来了。 当它再一次,在白纸上来回画着横线,而且越来越暴躁的时候,整个宿舍里温度骤降—— 除了周颖之外,其他人都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半空中倒立着垂下来,落在了四个女生的中间,脑袋与她们的视线持平。 这个脑袋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然后裂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啊——有鬼啊——” 依旧是那个胆子最小的女生,她被突如其来的脑袋吓了一跳,丢开手中的笔,飞快地退了几步,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 笔又一次松开了。 天花板上,倒挂着的身影笑声逐渐猖獗,朝着身边最近的老三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