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开始还没有意识到,等趴在李昭胸前,一边耳朵正好贴着胸口,还能听到他有节奏的心跳声,才慢慢反应过来。 两人此时姿势不雅,虽则李昭往日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这看似没什么,但在大腿察觉到异常之后,平儿便立刻意识到不对。 只是她刚要起身,却发现李昭拥着她的手轻轻用力,还低声说了一句:“先别起来,让我再抱会儿……” 平儿愣了一下,但抬头看着李昭的一双眸子里满是温柔,像是要盛满她这捧水的杯子一般的包容,她便不言不语地默许了,重又趴到了李昭的胸口。 那倒在地上的凳子也不去管了,散落的“企划案”也不捡了,这天气门窗本就是关着的,不得允许也不会有人擅自闯进来,所以两人竟然维持着这样古怪的姿势许久。 这时李昭突然说了一句:“若这上头没有屋顶,此时又是夜深,咱们或可看见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平儿莫名地仰头看了眼屋顶,只见到横梁,自然也无法领会到李昭话中的真意。 李昭也晓得这一点,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在此世颇有些孤寂,便是因为有这种无人能够与自己默契相合的时候。 不过这毕竟只是少数情况,何况李昭也并非是矫情之人,自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伤春悲秋萎靡不振。 扶着平儿一同起身,李昭的腰力令人赞叹,不过此时平儿却没想那么远,只是先上前来帮李昭拍拍身上华服。 这成了公侯,平日里穿的自然和以前不能同比,平儿一边拍着衣服上沾上的尘土一边还嗔怪道:“侯爷便爱作弄人,却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若是方才让人看到了……” 李昭咧嘴一笑道:“便是看到了,也只是咱们闺房之乐,与他们有何干系?”
“什么闺房之乐?”
平儿脸通红着,竟是有些耐不住李昭这般明示。 李昭嘀咕了一句“迟早的事情”,却也想上前来帮平儿拍掉身上尘土。 平儿这一身的材质也不错,而且这还是先前李昭送给她的布料做的衣服,这里头也有李昭的一份心意在。 不过出发点是好的,等到真拍上去了,李昭的手便又不老实了。 平儿开始还担心这男女尊卑之别,等察觉到之后心里又不由暗觉得好笑。 这却与二爷有何分别? 不过在她心里面分别可就大了,最主要的区别就在于如今她心里头二爷就只是二爷,而无忧侯却不只是无忧侯了。 这眼睛看见什么啊,有时候不是因为你看见什么就是什么,而是你心里头想着什么,那自然就成了什么。 平儿眼看着李昭的衣襟也有些歪斜,上来帮他整了整。 而李昭望着两眼满含着情意、温柔似水的女子,便不由轻声挽留道:“今日,便不回去了吧?”
平儿愣了一下,这反倒提醒了她,连忙挣开了李昭的手,摇摇头道:“侯爷,若是旁的事儿,平儿许就应了你,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何况……侯爷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李昭苦笑道:“你这声侯爷,倒是让我心里头觉得空落落的。”
平儿愣了一下,便又迟疑着叫道:“那我私下便唤你,李郎?”
“虽不中听,至少好多了。”
平儿可不是那种怯弱的性子,当即白了他一眼,又过去将企划书捡起来,将凳子摆正,然后看了眼外面天色,说道:“时候倒是不早了,今日又耗费了侯……李郎许多时辰,就先到这儿吧。”
李昭点点头,平儿只能到这儿,他也没法强求,而且确实如她所说,不急在这一时,不过平儿都催起来了,他也该早日去跟王熙凤摊牌了。 等和外头的工匠说了一声,让他们也早些回去,这年头没有电,晚上多半是没法做工的,只能明天再来。 然后平儿就又坐着马车,由李昭送回了荣国府去。 等到了地方下车来,二人依依惜别,若非是顾及到有门吏或是什么婆子小厮在看着,平儿怕是要一步三回头。 正是含情脉脉、蜜里调油之时,要分开对双方都难以接受。 倒是李昭转过头,又想到了林府那边,再过些日子就要与林妹妹正式订立婚契,看来也该再寻个时候上门,问问她们想要什么。 毕竟这婚期订立之后,按这时的规矩,林妹妹的出入自由都得受到限制了。 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在此前先做完了最好。 当然,等到完婚之后,李昭也不可能约束着她,到时候做了妇人,反倒比待字闺中的姑娘要更方便一些,只要夫家同意,也不是随意在外抛头露面,去别家的内宅探访反倒更方便一些。 要不然那么多的官太太,平时闲散日子怎么打发呢,也不是每个都能闷在家里头忍受寂寞的。 何况还有所谓的“太太政治”,只是这种事情不会宣之于口,而且也不能太过频繁,不然还是免不了会有传言,毕竟到别人家里发生什么,有没有见过老少爷们儿都不好辩驳的。 这也是为何李昭定要让林妹妹跟邢岫烟一起过门,也是为了让林妹妹能够顺利过渡,不至于在婚后感到不适应。 在这方面还是得多照顾到她的心情,毕竟林妹妹就是要拿来宠的嘛。 而且如今黛玉和原著中比起来,已经大有不同,因未经历过父亲病逝之事,也少了在荣国府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如今父亲健在,还有邢岫烟这么个“姐姐”在,平日里少有什么忧虑。 就连身体也好了,或许她还是有着天性带来的多愁善感,不过已经是无伤大雅。 …… 这边平儿回到了院里,马上就让王熙凤叫过去。 哪知道她没有先问平儿铺面的事情,反倒问的都与李昭相关。 “听说,李明德与林妹妹将订立婚契?”
平儿愣了一下,这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还是李昭先前曾亲口告诉她的,当时听到当然有些酸涩,不过很快就缓和过来,“奶奶怎么问起这个?”
她本来还以为王熙凤是不是看出什么来,没想到却是问的不想干的事情。 哪知道王熙凤揉了揉眉心,却是有些头疼道:“你道我为何问起这个,还不是宝玉……” “宝玉,宝玉怎么了?”
王熙凤叹了口气,苦笑道:“知道林妹妹要嫁给李明德,他便又犯了癔症,在老太太面前喊着黛玉的名儿,然后又不知怎么叫起了晴雯和金钏那两个丫头的名字。你是没看到二夫人的脸色……” 说是这么说,但她的表情里面倒分明有几分幸灾乐祸。 当然,不是对宝玉,只是针对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