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的事情还不急在这一时,李昭也抽空又去了一趟林府,主要当然是跟林黛玉、邢岫烟她们见个面。 毕竟往后要再这样正大光明的见面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虽然是形式主义,而且大家心里面都清楚的,但是该尊崇的时候也还是不能马虎大意,要不然李昭自己或许不在意,却可能影响到黛玉她们的清誉。 若让外界看做是随随便便之人,她们包括林如海的名声上都会染上污点,甚至可能因此被别人拿来做文章攻击。 李昭也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对于朝堂之上的斗争,尤其是那些听风就是雨的科道言官们的下限,可从来不会去相信。 哪怕是现在登门,也是以拜访林如海的名义,只不过林如海不在,那林黛玉她们作为东道主好歹也要来招待一下。 而在花亭这边看到林黛玉跟紫鹃又在赏花读书,李昭上前招呼一声吼,就奇怪道:“岫烟呢,怎么不见她人?”
黛玉放下手中的书,觑了他一眼就哼道:“你若是来寻她,为何来我这里寻?”
李昭没想到她突然会吃起邢岫烟的飞醋,愣了一下后立刻解释道:“只是每回过来都看到你们一起,才有此一问。若是妹妹不喜欢,我自然就不说了。”
黛玉又横了李昭一眼,然后突然绷不住笑道:“李大哥尽会说笑,你不只有岫烟姐姐,府里还有英莲姐姐和白姐姐,连紫鹃这蹄子都不放过,我不喜欢哪个又有什么用?”
旁边紫鹃立刻羞红着脸想要解释,李昭却也知道黛玉并非真的生气,笑道:“林妹妹怎会如此,这岂非为难于我。何况我若是真做了那负心薄幸之人,林妹妹怕到时反倒看不起我了。”
不过他又说道:“当然,此事却也怪我,贪心不足,反倒是让你们心里不痛快了。”
在黛玉面前,要懂得认错,她惯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李昭少不得也要在这方面向原著里的贾宝玉取取经。 黛玉原本还想揪着刚刚的话题再说两句,但听到他如此说,目光不自觉便柔和了许多,然后才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姐姐去哪儿了么,她去了城外寻那‘妙玉真人’去了……” 自从当初跟着邢岫烟一起去城外牟尼院拜访妙玉,林黛玉对其就不怎么待见,所以后来邢岫烟要去哪儿她都愿意跟着,可唯独是那里她就是决计不会跟过去的。 李昭点点头,倒也不是很意外,然后又对林黛玉说道:“此次过来,原本是有些事情与你们说,不过跟你说了,你再告诉岫烟也是一样的。”
林黛玉好奇道:“竟是什么事情,李大哥这般神神秘秘的?”
李昭道:“我与林大人已经计议定了定亲之日,到时候会有三媒六聘、纳吉纳征。而在那之前,我却都不便来府上叨扰了,故而先来和妹妹说一声,免得到时妹妹却又怪罪我不来了。”
当然,在那天见过之后,按照礼节,两边在明面上也是不合当多接触的。 不过私底下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外界没有仇怨的也不可能揪着这个不放,毕竟都到这份儿上了,也不是那种盲婚哑嫁,只要不是闹出什么奉子成婚的笑话就不成问题。 林黛玉听李昭这么说,先是怔了下,然后那双烟眉微挑,剪水双瞳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昭看了好半会儿,才垂下了眼睑轻声道:“这事情,你让小厮过来说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上门?”
李昭知道她这只是不好意思,故而口是心非,自然不可能应下来,也不再去拿话怼她,只是双目温柔的注视着她,轻声问道:“林妹妹,要与我成婚——你可愿意?”
黛玉抬眼瞧着他,眼中都是欢喜,哪里有不愿意的。 只是到这时她却又不愿意再表露心意,只看李昭自己去猜。 李昭便笑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是答应了。”
旁边紫鹃可算是找到机会“反击”了,立刻说道:“姑娘这是害臊了呢,哪里有不答应的。天底下哪里还有比侯爷更好的良配?”
林黛玉立刻回头道:“既是这么好的良配,你这么喜欢,干脆先把你送过去好了。”
紫鹃立刻拍手道:“那感情好,反正到时候小姐过门了,我这做婢子的也得跟着去。倒不如先过去帮小姐和岫烟小姐探探路,等回头你们两个过去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其实香菱没少过来这里,有她在,她们过去了怎么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何况林黛玉这是明媒正娶,到时候是正室,又有邢岫烟这个平妻是可以相互关照的,该担心的是内宅的其他人,比如金钏儿才是。 “你!”
林妹妹吃瘪,顿时鼓起了腮帮子,有点小气。 紫鹃和李昭对视一眼,两人俱是笑了起来,紫鹃原本心里的一点芥蒂也消散了。 而林黛玉看他们这样,更是起身喊道:“你们便都欺侮我,却是仗着我身旁没有帮手。紫鹃你可小心些,等岫烟姐姐回来,李大哥也不在,没人可帮你了,仔细你的皮!”
紫鹃立刻一副害怕的样子窝到李昭的身后去,低声道:“侯爷,不如我现在就跟你回侯府去吧。”
林黛玉生生让她气笑了,说道:“你这蹄子,便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紫鹃看她似乎真有些发火了,赶忙上前来陪笑道:“小姐何出此言……” 等听到林黛玉的笑声,才知道自己又被自家姑娘戏弄了。 而李昭在旁边看着她们逗乐,脸上的笑容也始终没有消减过。 …… 牟尼院,邢岫烟披着斗篷,在丫鬟搀扶下下了马车,就欲往里而行。 自打那次之后,邢岫烟本着“既然你不愿被打扰那我也不轻易上门”的想法,倒是还来过两三次,但都是自己一个人。 她对于妙玉的感情有些复杂,当年在姑苏时就寄宿在妙玉处,还跟着她学认字,亦师亦友一般,但妙玉的性情却又常惹人不喜,便是邢岫烟的脾性也很难受得了。 尤其是先前陪着李昭、林黛玉过来的时候,妙玉的态度让她也觉得不满,所以只有林黛玉不再陪她过来她也不说什么。 只是不管妙玉如何,毕竟当年有一段缘分在,邢岫烟如今也算是发达了,自觉对这故人还是要有所回报才是。 虽然妙玉那边都不肯接受,她自命清高,又觉得自己身上反正短不了用度,自然不会轻易接受她的所谓好意。 不过邢岫烟刚敲门进去,那门口扫地、认得她的老尼却上来问道:“夫人是来找妙玉师姐的?”
邢岫烟笑道:“正是,不知师太可否帮忙通报一声?”
“不敢当!”
那老尼放下扫帚摆了摆手,才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师姐已经离去有两日了。”
邢岫烟一怔,疑惑道:“可知道是去了哪里?”
“似乎是城内的大人物,好像是姓贾的一户人家,请她到家中去礼佛。”
姓贾? 邢岫烟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过来,城内姓贾的大人物除了宁荣二府还有哪个,但敕造宁国府那里邢岫烟听说过,他们有位老太爷在另一处的玄真观修道,这要说请个道士回去还说得通,妙玉却是礼佛的。 而荣国府那边,通过林黛玉和紫鹃,邢岫烟同样有所耳闻,知道他们府中既有自己建了个佛龛的在府中每日坚持礼佛的二夫人,还有个喜欢誊抄佛经、满嘴佛偈的四姑娘。 就不知道是哪个把她请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