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 “啊？”
王熙凤回过神来，看着面露疑惑望着自己的平儿，奇怪道：“什么事？”
平儿不禁好笑道：“到地方，该下车了。”
王熙凤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到底还是没有留在无忧侯府上。 因为王熙凤念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就算贾琏无所谓，她自己却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下人们怎么议论怎么编造都无所谓，却不能真给他们话柄。 当然，也亏得李昭给了她自己的手谕，这样路上就算碰到了巡夜的兵马司，也能直接通融过去。 荣国府二奶奶的名头不一定好使，何况还会传扬出去，还是直接以无忧侯府贵客的身份应付过去比较好。 等从角门进去，因王熙凤也有些乏了，便干脆坐了轿子直接回去小院里。 招来兴儿问过，知道贾琏又被偏院的邢夫人叫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王熙凤拧着柳叶眉思忖了一会儿，才说道：“罢了，不必去管他。”
要是从前，她还得寻根问底一下，现在哪怕明知道有什么猫腻，却也已经无所谓了。 平儿正端来洗脚水，帮她脱下鞋袜时见她仍在怔怔出神，不由奇道：“奶奶，你跟无忧侯都说了些什么，怎么过了一路回来，还在想着呢？”
王熙凤恍过神来，但知道有些话当然不可能跟平儿说，只说是生意上的事情。 平儿当然一早知道王熙凤这趟去找李昭就是为了煤铺的事情，其实她也是不太同意王熙凤的想法，虽说她没有那么大的理念，只是觉得李昭的设计应该是对的，既然一开始便如此安排，那也没有必要更改。 当然也是因为一切进展顺利，正合了李昭的规划。 不过李昭也说了，这煤炭生意在秋冬之际最好做，即便过了这个季节，之后取暖之类的需求减少，但相比于木炭等，煤容易生火还能一直保持的特性，也会渐渐成为家庭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不过生意这种事情要因时而做，所以接下来趁着天气转热之前，他们还得将那制冰之法捣鼓出来，那又是一档大生意。 目前平儿已经去执行了，反正王熙凤一张嘴，她这个大丫鬟就得跑断腿。 不过看着王熙凤的神色，平儿又感觉，她跟李昭谈的似乎并不是这个。 若光光如此，那便是李昭拒绝了她的想法，也不至于此。 其实李昭也没跟她说旁的，就问了她一句，想不想要个孩子。 王熙凤当时就被问住了，她当然想要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在这个念头，就算一些小门小户的正室膝下无所出正常也是要被休妻的。 好在是如今贾琏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而且名义上也认了王熙凤为母，但不代表她就不需要急切。 就像是先前，贾赦遣邢夫人过来表达出的那个意思，可不就是想要凭此来拿捏住她么。 只是如今她对贾琏那边已经彻底没了念想，也不愿再让他沾自己的身子了，如此自然也别想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事儿了。 至于李昭这边，他们这是为世所不容的，如此偷偷摸摸一番也就罢了，要孩子那是万万不能的，到时候贾琏能够接受么，外人又会怎么看自己？ 不管私底下做了什么，面上还是要撑着自己的面子。 但是王熙凤还是有些心动了，因为李昭不同于常人。 且不说他那无忧侯府的身份，光是他能够令自己体质变化这一点，就非寻常凡俗可比，要不她堂堂琏二奶奶、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怎么会自甘下贱到委身于他呢。 之前的两度失身，不过是一个引子，还不至于让王熙凤自暴自弃。 是对贾琏的失望，而李昭这边既能够在物质利益上与她满足，又能让她得到精神上的充盈，尤其是满足身体的需求，这一点很重要。 如此综合起来作用之下，才让王熙凤渐渐改了态度，如今甚至会主动来勾搭他。 这回倘若不是在无忧侯府，倘若不是平儿在旁，她跟李昭可能已经成了好事。 正因李昭的诸多神奇之处，还有如今自己在荣国府、在贾琏身边处境的尴尬，让王熙凤开始准备为自己寻一个后路。 尤其是，在贾赦被抓进去，还很有可能牵连到他们的情况下，李昭这颗大树，必须要牢牢抱住。 还有什么，能够比生下一个孩子能让他们的联系更加紧密，也能让李昭更加无法割舍下自己呢？ 至于因此而产生的一些后果，既然李昭提出了此事，那他自然就会有想法，毕竟他肯定也不希望自己为此所累。 “若是……” “奶奶说什么？”
平儿正为王熙凤洗去脚趾头上的蔻丹，已经有些褪色了，明天大概还得上新的。 听说薛家从金陵运来了一批色彩艳丽的新货，还得记得去订购一份。 突然听到王熙凤的呢喃，赶紧抬头叫了一声。 王熙凤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过了会儿看着平儿却又笑道：“平儿，我原先还一直紧着你跟那没良心的，不让他叩你的门，你却不曾怪我？”
平儿心道怎么不成，她也是女子，自然也有需求。 只是她向来习惯了以王熙凤为先，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笑道：“奶奶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了，若要说起来，还多亏了奶奶当初拦着，不然我如今……” 说到这里，她觉得有些不好说下去了，毕竟就算王熙凤如今跟贾琏关系再差，自己也不好说那挑拨关系的话。 王熙凤闻言顿时冷笑道：“你便是说出来又怎的，他敢做那腌臜事儿，难道还怕人说？”
跟着又转头望着偏院方向道：“如今他指不定在那儿快活呢……” 平儿听出了她话中的意味，心里一惊，迟疑道：“不能吧？”
王熙凤说道：“你可知道，先前大老爷让大太太来找我，说了些什么私密话？”
既然是私密话，平儿自然不晓得，也不会去打听。 但听王熙凤这意思，怕不是什么好话，难怪先前听说大老爷被绣衣卫抓走的时候，她居然还挺高兴。 “大老爷欲学东府的珍哥儿呢……” 平儿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又听王熙凤哼道：“这还不止呢，比起珍哥儿，他对咱们家那位爷倒是够意思，还想着将自己院里的丫鬟任他挑一个。说不得，要是他看上了哪个妾室，他也愿意割爱，还真是个好父亲——” 突然一拍桌子，如惊堂木一般，把平儿吓了一跳，王熙凤冷声道：“真是想瞎了他的心，把我当了什么人？可我想一想，就咱们家那位的德行，还有咱们如今与他的关系，指不定能答应下来。”
平儿心想这又有自己什么事儿了，但王熙凤要这样把她拖下水她也没什么辩解的，只能顺着她。 王熙凤此时斜睨了她一眼，突然问道：“平儿，你觉得，无忧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