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雪地里,那猩红色的红分外的艳丽,有几分决绝之意,如同这个女子一生一般。他们这一生虽然名为夫妻,但是更多的实际上是盟友。利用的对象,甚至是敌人,却从未将她当做妻子过。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十分的相似,都是无比骄傲的不肯低头的人,便就是这般的相似,又怎么能成为真正意义上心意相通的夫妻呢。他们两个人,明争暗斗的大半辈子,最终,她还是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手下。漫天的飞雪,雪地里那殷红的人,让胡政有些的恍惚,仿佛是这么些年来的明争暗斗,在临死之前,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曾经对她动过心呢。就在初见之时,少女在马上不甘示弱的跟他比赛,就在嫁给他时,少女嫁衣如火,笑靥如花的面庞。只是啊,一生已经过去了,究竟是爱过了恨过了都已经无所谓了,“吴氏谋乱,废除正妃称号,葬于妃陵。”
从她的尸首边走过的时候,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只是一个人踏入了漫天的飞雪之中,守在宫外的侍卫和太监们连忙的赶上,为胡政撑起了伞,却见那走在雪地上,草原上的王者,身子摇摇欲坠,直接的倒在了雪地上,身边的内侍尖声的叫道:“皇上,快传御医。”
此时的太子府里,胡景瑞手中拿着一壶酒,脸上的神色明灭不定。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跪在了他的面前,回禀说道:“太子,今天皇上亲自处置了吴妃,吴妃已经被赐死了。”
胡景瑞的嘴角微微的挑起了一抹笑容,对着远处凭空的举杯说道:“母妃,你在底下,可以安息了。”
将杯中的酒洒在了地上,眉眼间尽是有几分的癫狂,“还有……”“还有什么?”
胡景瑞问道。“还有今天晚上,皇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赐死吴妃之后,直接的倒在了地上,御医说是郁结在心,皇上的身体怕是一时的好不了了。”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说道。胡景瑞听了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说道:“郁结在心么?看来,吴氏那一对母子,在父皇心目中,比我想象中的对父皇还要重要,或者是,就连父皇也不清楚他们对于自己的意义究竟是如何的重要的吧。”
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听着自己家主子的自言自语,始终没有说什么,胡景瑞摆着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着暗卫退下之后,胡景瑞看着窗外思量万千。吴妃死了,吴氏一族全部瓦解,在朝中,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的锋芒了。在母妃临死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母妃的一句话,他努力的活着,纵然面对胡景轩母子的百般欺辱,纵然面对身后险恶的环境,他努力的让自己活着。到了最后,吴氏百年家族,不可一世的吴妃母子的性命,不都是结束到自己的手中了么。当年后宫之中任人欺辱的孩子已经成功了,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终究有一天,就连这胡国的江山都是他的。江山万里,便是他的天下,凭窗祭奠,胡景瑞轻声的说道:“母妃,我做到了。”
垂眸闭眼,原本该是何等喜悦的心情,却是在这样的雪夜无人能够听他诉说,也无人能够听他分享他的喜悦的心情。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个女子空灵的面容仿佛在自己的面前闪现,他伸手去抓,却察觉到手心一片的冰凉,手中一片雪花在慢慢的融化着。原来竟是不知在何时,那个黎国倔强的女子早就入了他的心,成为了他的心魔了。似乎在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对她情根深种,只是佳人已逝。胡政这一病病情汹涌,胡景瑞在胡政的床边衣不解带三天照顾着胡政,大臣们纷纷赞叹太子仁孝。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在胡政昏迷不醒的时候,大臣们纷纷的举荐太子监国,而重病中的胡政也默认了。胡国的局势朝着微妙的方向发展着,胡景瑞监国,胡国的制度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这个新创立的国家,似乎又要迎来一个新的时代。太子监国,坐立不安的自然是舒子曦了,好容易等到胡景瑞回到了府里面,舒子曦连忙的问着一脸疲惫的胡景瑞:“如今你已经是胡国的太子,太子监国,权势都掌握在了你的手上,你何时的发兵黎国帮助我回去。”
听着舒子曦的质问,倒是胡景瑞脸上神情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本宫不想发兵黎国么,可是你也知道,胡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动荡,吴氏对胡国无论是朝野上还是经商上面打击都是不可预计的,如今胡国还是休养生息的阶段,你让本宫如何的发兵黎国。”
“可是休养生息?究竟什么时候休养生息才够呢,我在黎国已经快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你知道吗。如今黎国舒子旷的风头正盛,若是我再不回去的话估计黎国早就忘了离王舒子曦这个人,到时候我如何的能够得到黎国,如何的推到舒子旷。”
舒子曦的神色有些狰狞,激动的说道。看着舒子曦这个模样,胡景瑞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事情到如今,舒子曦还没有认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还做着回到黎国成为黎国的皇上的美梦呢。如若护国真的有发兵到黎国的那一天的话,那也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怎么可能平白的将得来的江山给别人呢。自始至终舒子曦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棋子,可是棋子到如今还没有认清楚这个事实。胡景瑞不由得有些为那个死去的女子心疼,究竟这样的一个男人有哪里好,值得她那般的为他,值得最后爱着他付出了生命为代价?但是现在还不是将一切说明白的时候,如今舒子曦对他而言,还有利用的价值,如若真的有一天进攻黎国的话,舒子曦是个由头,而舒子曦手中的势力也可以帮助他们做有些事情。胡景瑞暂时的安抚好舒子曦的情绪,对舒子曦说道:“离王都等了两年的时间,后面怎么还耐不住性格呢。在黎国的时候,舒子旷也曾羞辱过本宫,本宫与舒子旷也有着仇恨,等到时机一到,不用离王说,本宫自然会发兵黎国,帮助离王得到那个位置的。”
简单的安抚好舒子曦的情绪,胡景瑞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对舒子曦说道:“明天本宫还要上早朝呢,如若离王没有别的事情,就先离开吧。”
舒子曦有些愤愤的离开了,看着舒子曦离开的背影,跟在胡景瑞身后的侍卫说道:“太子,这样下去的话离王能轻易的相信你吗?”
“他现在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选择,相信我的话,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做梦想着有一天还可以回到黎国扳倒舒子旷。可是若是连我都不相信的话,他便就悲哀的认清到,自己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胡景瑞不屑的说道,似乎没有将舒子曦放在心上过,“若不是因为他的舅舅万里明手中握着西北大军的权利的话,本宫才不会与他周旋这么久呢。对了,如今黎国那边的局势怎么样了。”
“黎国那边南境大乱已经平稳了下来,百姓休养生息,舒子旷如今正在着手军队的整顿工作呢,今年除了文试之外,黎国还多了一样武试,怕是要选拔人才,补充军队那边的空子。”
身边的侍卫说道。“舒子旷,是个值得放在眼中的对手,这段时间胡国和黎国休养生息,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战场上再次的相见,分个高下的。”
胡景瑞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笑容里面是志在必得。此时的舒子曦从太子府里面回来之后,一回来直接的将房间里面的东西全部的砸了一干二净的,一些下人们都不敢靠近这个房间。其实他哪里不知道,胡景瑞哪里有什么真心的帮助他的,所说的话不过是敷衍他罢了。可是没有办法,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除了相信胡景瑞,他没有别的选择。背井离乡来到胡国,他如今已经是一无所有,就连一直陪伴在身边的洛清滢都已经死去了。若是他回头,若是他放手的话,那么就真的输的一败涂地,说明他整个的选择都是错误的。舒子曦的脖子上面挂着葫芦一样的小玉瓶,清凉的让他整个人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一般,他有些痴狂的对着小玉瓶说道:“清滢,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回到黎国,去看看本王的江山,看着舒子旷和洛凌秋是如何的被本王踩在脚底下的。”
小玉瓶冰冷细腻的触感,仿佛是兰洛清滢有些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一般,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洛清滢在他的心目中,竟然变得这么的重要了。窗外飞雪漫天,又是一年过去了,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在冰冷的胡国相依偎着取暖,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说着话。可是到了今年,他却是一个人,独自看这漫天的飞雪,物是人非,仿佛透过轩窗,在漫天的飞雪间,洛清滢穿着白色的狐裘,含着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