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荣很是局促,向李暨行礼道:“回将军,草民第一回做俯卧撑只坚持不到二十下。”
“现今最多能坚持做几下?”
李暨又问。
“我日日都练,练了三个月余,现今最多能坚持做七百余下。”陈有荣谦虚答道。
大郎说过,还有能坚持做到接近三千下的。 “你呢?”李暨又问身旁不远的一人。
“回禀将军,属下头一回做俯卧撑,只勉强做了一百下,现今可以做到六百余下了。”这是响尾蛇的突击队员,当初选人的第一项就是一百个俯卧撑,肯定是要做到才入选。 他们本来就是百里挑一的军中好手,因此仅仅练了十来天便进展惊人。 “怎样?大家说说,李百长算不算我军中骁楚?”
李暨提声问道。
“算!”众人齐声应答,尤其是黑旗军的将士,听了李暨的这番对谈,一扫方才低落的情绪,各个扬眉吐气,应答声尤为响亮。
“张队长方才与我提及,这俯卧撑练起来好处甚多,日后咱们也都练将起来,往后可作为军中比试的一个项目,李百长,依我看,你是最有望夺冠之人。”李暨含笑看着李骁。
直到此刻,李骁才从地上站起来,此前他一直坐着,本来羞愧难当,以为李将军是见他输得太惨,给他脸上贴金不致太难看。 原来自己确实很不错,当得起“骁楚”二字。 “谢将军夸奖!属下定不负将军所望!”李骁向李暨行了个标准的军中礼节。
又有些心虚地向卫靖也行了一礼:“将军!”卫靖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他自己带了三年的兵,他们一翘腚卫靖就知道这帮子人要拉什么屎。 无非就是不服首功被张大郎和他的响尾蛇突击队夺走了。 “黑旗军将士何在!”
卫靖也不看别人,只盯着李骁。
“属下在!”周围的黑旗军应答。
“每人三百标准俯卧撑,李骁多加一百,辛苦响尾蛇的弟兄们帮忙监督指导,不合格的再加一百。”得,本来是庆功宴,成了俯卧撑练习指导课堂。 黑旗军将士跟了卫靖三年,也都摸熟了他的脾性,知道将军这是恼了,这才罚他们。 他们自己倒也不冤,本来就是居心不良想要羞辱别人,结果差点把黑旗军的脸丢到姥姥家去了,想来将军面上也过不去。 “是!”
在场的黑旗军将士高声应答,正想转身散开,又听得卫靖道:
“在你们开始之前,我要先说几句话。我卫靖,七岁跟着父兄上战场,经历过的战阵无数,自三年前独自领兵以来,未有败绩,你们跟着我,亦如我这般养成了妄自尊大的脾性!”他顿了一顿,目光扫过黑旗军众人,接着道:“须知骄兵必败,幸而见识了张队长与他组建不过十余日的响尾蛇突击队,方使我真正知晓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一挥手:“取酒来!”
立刻便有一个小兵抱着一坛酒,另个小兵抱着一摞碗奔来,把酒和碗放在卫靖旁边的桌上。 小兵正要倒酒,卫靖伸手拿过酒坛,亲自倒了两碗酒,端了一碗给张晓珲,自己也端起一碗: “此仗取得如此大胜,首功在于张队长与响尾蛇突击队,此为天经地义,我卫靖心服口服,这碗酒,敬张队长!”
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张晓珲心下暗赞,这卫小将军年纪轻轻坐这样的高位,果然不是仅凭家世和武力。 他也跟着仰脖把碗里的酒饮尽,朗声说道:“我张晓珲本无军籍,幸得卫将军摒弃偏见,全心信任,交托重任与我,让我得以组建响尾蛇突击队,才有了我和突击队诸位弟兄的立功机会。”
他也拿起酒坛倒了两碗酒,端了一碗给卫靖,由衷道:“卫将军年少英豪,却拥有如此胸襟,虚怀若谷,有此良将,实乃我大乾家国之幸,百姓之福!我代表莘庄百姓敬将军一碗酒!”
说完也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酒。 卫靖脸上少有地露出微微一笑,也跟着喝完了酒。 “好!”
李暨大声道:“两位少年英雄惺惺相惜,我李暨今日开了眼界,我也敬二位一碗酒!”
言罢也欲拿过酒坛倒酒,张晓珲快手快脚:
“我先敬李将军!”黑旗军将士一看,这都喝上了,是不是就不会罚啦?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将军言出必行,从无更改。 卫靖挥挥手:“你们去吧!”
众将士只好乖乖散开去了。 方才将军那番话让他们知晓,原来他们还是不够了解将军的。 萧景烨回了府衙后院,先去了萧元锦院子。 侄女儿今早哭成这般,他心里很是担忧,也不知她究竟会如何。 在这邺城他是萧元锦最亲近的人,只他自己也还未成婚,更不用说哄孩子,对着这样的萧元锦实在是心里没底。 以前他也见过萧元锦满地打滚哭闹,那时她还小,一遇此种情形他都是溜之大吉,横竖总有她自己爹娘善后,再不济她皇祖母也在呢! 反正他这个最小的叔叔,从来都没有为侄女的哭闹操过心。 若是她又像早上那般哭闹可如何是好,她哭得那样凄惨,自己别说安抚她了,能忍住不跟她一起哭就算好了。 萧景烨一边头疼着一边往萧元锦院子那边走,到了院门口发现院子里面还静悄悄的,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果然像小张大夫说的那般,还睡着呢。 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护卫进去通报,他就等在了前院。 冯嬷嬷快步迎出来,面带忧色:“六殿下。”
萧景烨点点头:“公主如何了?”
“今日一整日都在睡,梦中也做梦喊大殿下,也哭,就是醒不过来。”
冯嬷嬷忧愁道。
“小张大夫如何说?”萧景烨问道,他其实想问的是张晓瑛有没有过来看过萧元锦。
“午后我打发知夏去安乐堂请她,没见人,说是被北胡王妃请去了,不晓得有没有回安乐堂。”“再去请,”萧景烨也有点忧心,今早见小张大夫指导卫靖安抚萧元锦的样子,似乎对安抚人也甚有心得一般,也就把希望寄托在张晓瑛身上。 其实张晓瑛在学校也选修了心理学,毕竟现代社会心里出问题的人越来越多,而医生面对的病人也避免不了会有各种情绪问题。 于是张晓瑛刚从王妃处回到安乐堂,没看到张晓珲,先看到了等着她的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