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黄爸从外面搬进来一只青花大缸，朝石磊道：“你看看这个。”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青花大缸？这，这釉质。这色彩。这造型。这尺寸。别特么是永乐年的青花大缸吧？石磊当即震惊。如果是真的，可值不少钱呢。不过表情很淡定：“大缸啊，什么年代的？”
黄爸把大缸放在炕上，转了个圈，把缸外沿的款露出来：“自己看。”
“大明嘉靖年制”六字楷书款。石磊暗自点头。这六个字，写的是那个味儿，应该是正品无疑。这姓黄的手里果然有好货。缸，这种器型以实用器居多，观赏性远不如罐子瓶子以及水盂等小巧的物件，但缸也有缸的妙处，那就是存世量少。能称之为缸，体型一般都挺大，烧制难度比较高，尤其是器型规整的大缸，烧起来可太难了，因为在烧制的过程中，坯体会变形，尺寸越大，变形越厉害。另外，缸这东西就算观赏，也主要是摆在室外，而大多数大缸都是摆在墙角存水防火用，最容易遭受意外，而且因为缸的尺寸较大不方便携带，有什么事儿都是以破坏为主，自己带不走也不给别人留下。所以，缸的存世量真不多，尤其是明朝以及明朝以前的是大缸，数量真的有限。当然，主要指瓷器，且得是官窑或者烧制水平较高的民窑缸，普通人家用的盛水或者腌咸菜用的粗瓷大缸可不算数儿。民用粗瓷在古玩行里几乎没什么价值，不管是收藏价值还是经济价值都无限趋近于零，只有民俗类博物馆可能才会有那么一丁点兴趣。石磊走到炕边，仔细研究片刻，确定这大缸是实打实的嘉靖年的青花龙纹缸，而且保存状况相当不错，除了底足的外沿有一个小小的磕口外，就再没有任何磕碰，更没有什么裂缝之类的东西。好东西。五百万起步。可惜了。他没那么多钱，买不起。不过还是试探着问了问价格：“叔，这大缸，你打算卖多少钱？”
“四百万。”
“还行，这个价格不算太贵，可惜啊，我买不起。”
“啊？”
黄爸和黄燕妮父女俩齐齐瞪眼：“你这么个有钱人，五百万都拿不出来？”
石磊摊手：“对啊，都买房了，连车都是租的。”
父女俩对视一眼，黄燕妮咬着牙问：“你能拿出多少？”
“也就一百来万。”
“这……”黄爸闷哼一声：“一百万就一百万，一百万卖给你。”
这下子反而轮到石磊惊讶了。一百万就卖？这什么情况？不是没有人做亏本买卖，但亏这么多还要上杆子做，这买卖必然有问题。嗯。本来就有问题。石磊挑眉：“叔，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
在黄燕妮父女俩反应过来之前接着道：“我是那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不行，这缸我不要了，你们还是送拍吧，要是没有渠道，我给你介绍个人，帮你们送到嘉德去拍卖，少说也能卖个五六百万。”
“这……”“这不好吗？”
黄爸扭头看向黄燕妮。黄燕妮咬着牙道：“我，我家急需用钱，而且，我们不愿意送拍。”
“为什么？”
“我不想说。”
“你不说，我可不敢买，虽说这种东西一般没啥问题，可万一呢。”
黄燕妮神色变幻，片刻后才道：“那我就跟你说了，但你必须帮我们保密。”
“好，你说吧。”
“这缸见不得光，不是来路不正，而是跟我们父女俩的身份有关系，仇家一直在这盯着这缸，一旦出现在市面上，必然会被仇家发现，到时候我们父女俩的下场会很惨。”
“有多惨？”
“死无葬身之地。”
“不可能吧，这都什么时代了。”
“什么时代也有见不光的人和事，我们一家就因为这些古董被卷入到他们所谓的江湖恩怨里，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地过活，为此，我甚至放弃了当演员的机会。”
石磊来了兴致：“你的仇家是什么人？”
“我不能说。”
“说说吧，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而且我不但有点自保能力，还有那么点身份，说不定还能帮你们说和说和，解除你们的后顾之忧。”
“真的？”
“嗯，我从来不撒谎。”
“那我可说了。”
“说吧。”
黄燕妮犹豫片刻，低声道：“我，我们的仇家是一伙儿文物贩子。”
“文物贩子？”
“对，他们专门往国外走私贩文物宝牟利，势力很大，我，我母亲就死在他们的报复中。”
“这么凶狠的人？”
“非常凶狠，跟他们作对的，基本上没什么好下场，也就是我爸爸能忍得住寂寞，不然的话，我们两个也活不到现在。”
石磊想了想道：“没关系，我不怕，说说吧，领头的叫什么，有多少人，手下头目的大致情况等等，越详细越好。”
“其他信息不知道，只知道迫害我们一家的那个人叫邓小强。”
“邓小强？是最大的头目？”
“应该不是，但在冀省也算个大头目，手底下好几十号人，其中不乏武艺高强的打手。”
石磊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还真不怕，这口大缸，我收了，一百万，准备收钱吧。”
黄爸连忙道：“谢谢谢谢。”
“不用客气，各取所需嘛，放心，就算真有一天我落在了那什么邓小强手里，也不会出卖你们的，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唯独有骨气。”
交易完成。黄家父女俩的态度好了不少，尤其是黄燕妮，热情地邀请石磊在这边吃饭。石磊摆摆手：“我回去还有事儿呢，改天吧，再有好东西，别忘记喊我，过段时间我就有钱了。”
“一定一定，”黄爸连忙点头。黄燕妮犹豫一下：“其实我家里还有几件好东西，但，既然你的手头暂时不宽裕，那就过段时间再说。”
“比这口大缸如何？”
“只好不差。”
“能先看看不？”
“这，这不太合规矩，下次带钱再来吧。”
“大概得多少钱才有资格看一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