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摇头：“你打个电话问问，我诚心买，这个价格下一点，我就拿下了。”
谢顶男也摇头：“之前也有人问过，一分钱也不下，就这个价，你喜欢就带走，不行就看看其他的。”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啊？”
“没有。”
石磊叹了口气：“那行吧，我看看其他的。”
他迅速放手，不跟对方拉扯。这种情况下，他拉扯得越厉害，对方越是不会松口，跟古玩市场里可不一样。而且他放手干脆，好不好还有意外之喜呢。一边查看其他古董，一边观察谢顶男的表情眼神。只是谢顶男明显是真正的老油子，内心的真实想法在脸上一点也没露出来。不好对付。不到两分钟，石磊看到一只铜炉，洒金皮的三足双耳冲天炉，炉子小巧精致，直径也就十公分左右，高度也差不多，造型非常经典也非常常见，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洒金皮。洒金皮的铜炉不太多见，因为成本相对较高，而且工艺也更复杂一些。但仿品中的洒金皮却相当多，因为洒金皮的铜炉价格也相对较高，而且洒金皮也确实漂亮。仿制过程中可以用化学金以及其他工艺代替原始的洒金工艺，能降低成本。所以，新仿的洒金皮铜炉数量一直挺多。石磊刚开始也以为是一件新仿的。但一上手，感觉不对。这是个好东西。正儿八经的老宣德炉，虽然不是狭义上的宣德炉，但这个做工……石磊把这只洒金皮的宣德炉捧在手心里仔细研究十来秒钟。暗暗点头。没问题。雍正年仿的宣德炉。这炉子的造型、神韵跟正版宣德炉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尺寸、外观，几乎是百分百还原，连三个底足连接线的曲线弧度都跟原版一模一样。嗯，傅青主见过真正的宣德炉。如果说有缺点，那就是质地稍微差了点意思，铜料质量跟宣德年间铸造宣德炉的那批有不小的区别。铜料有区别，倒也不是说铜料质量不好，而是铜料中其他元素、金属以及杂质等含量不一样，而众所周知，合金中各元素比例稍有不同，硬度、密度、光色等要素也不一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宣德年间那批铜料用完之后就再没有人能制作出真正的宣德炉，因为那批铜料是番邦进贡的，谁也不知道配方是什么。所以真正的宣德炉成了绝唱。宣德之后仿制的铜炉只是根据《宣德炉谱》记载的造型仿制出来的外观相似的铜炉。现在市面上的宣德炉，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后仿。因为正品数量极少，所以官方干脆把造型与《宣德炉谱》吻合的铜炉统称为宣德炉。也正因如此，宣德炉的品质良莠不齐，高仿宣德炉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低仿宣德炉则根本不值一看。他手里这一只洒金皮三足冲天耳宣德炉则是高仿。是雍正官造的东西。宣德炉名气极大，以至于历朝历代的官方都有正儿八经的仿制，试图仿制接近甚至超越正品的宣德炉，虽然都失败了，可也留下了许多精品高仿宣德炉供后人鉴赏，否则的话，就那么几只正品的宣德炉真不够看的。石磊看着手里的高仿宣德炉，迟迟没有问价，却又故作恋恋不舍，最后还是放下了。谢顶男忍不住了：“这炉子不错啊，不喜欢？”
“是不错，但这东西不太好鉴定，我拿不准，干脆不问了。”
“别啊，这东西是正儿八经的宣德炉。”
“还宣德炉呢，这年头拿宣德炉说事儿的都成笑话了，行内人谁还信什么宣德炉啊，除了正品宣德炉外，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仿品，只要会仿品，市场价都偏高，因为这些后仿的宣德炉说白了就是照着图谱仿制的铜炉，根本没什么稀奇的，存世量极大，除非价格非常合适，不然怎么算都有点亏。”
“老弟，话不是那么说的，再怎么仿品那也是宣德炉，是公认的。”
“现在公认的和田玉和真正的和田玉是一码事儿吗？”
“不是……”这不就对了。和田地区产的和田玉叫和田玉。其他地方产的和田玉也叫和田玉。外行人不懂，内行人也不懂？都懂。但大部分人都在装糊涂，因为有利可图。宣德炉也差不多原理。因为仿品数量极大，所以商家以及卖家都愿意把仿品和正品混为一谈，这样价格一下子就起来了，这个市场自然而然也就更加红火。但本质上都那么回事儿，还是要就物论物地看品质。品质高，仿品也能玩。品质不好，就算是正品也没啥意思。所以，石磊这话一出口，谢顶男瞬间无话可说，半响才道：“你出个价吧。”
“你是卖家，你出吧，价格合适我就冒个险拿下，价格不合适你就等下一个买家。”
谢顶男想了想，伸出一个巴掌。石磊反问：“五千？”
“怎么可能，就算是现代工艺品，你五千块钱也买不到这个品相的。”
“那你说多少？”
“伍万。”
“五万也多，两万吧。”
“那不行。”
“这样，咱俩各退一步，三万，不，最多三五万，行就给我包起来。”
谢顶男咬了咬牙：“行。”
石磊面无表情点头，心里却暗骂这些人做的真的是无本的买卖。这么低的价格都能成交，说明有的赚。这都有得赚，那成本价得多低啊？难怪做这个生意的人那么多，这也是个暴利行业。而且这还是在国内卖呢，要是偷运到国外，这东西能轻松松卖到二十万美金以上，编个来历送到拍卖会上，还能再翻一番。只是往国外偷运这些东西的风险太高，甚至有人货两失的风险，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做国内的生意，只有邓小强那种背靠实力强大渠道稳定的国外实力的团伙儿才敢一直往外偷运这些东西。而且，这还是个长久的买卖。虽说这些东西是不可再生资源，然而我们国家幅员辽阔且历史悠久，不算部落时期，从商周开始算算，就知道地底下埋藏了多少好东西。这么说吧，那些帝王墓王侯墓都是有数儿的，好像经不起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