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顿时脸色发青,嘤嘤嘤抽泣着瘫跪在地上:“小女得罪,请客官大人惩罚。”
“惩罚?这是什么野路子?你快起来,我又没……”莫离大急,脸也随着红了大半边,竟是手足无措。 王根生不禁哈哈大笑道:“起来吧,我这位莫师兄多年隐居,好些时日没见过这等漂亮的女子,竟一时慌了神,你莫要责怪!”
“多谢先生了。”
侍女破涕为笑:“先生这厢自便了。”
却是再也不往莫离身边靠了。
梁雨舟让莫离落在临窗的座位,临窗自是雅座,符合他的雅士身份,临窗既看得汝南街景,使莫离一饱眼福,又听得清全场议论之声,使他大可静心品评。 莫离却又耸耸鼻头,眉头大皱,回头正要猛打喷嚏,却生生顿住,霍然起身:“我,我……。”梁雨舟赶紧递上一块丝帕,“先生不辞辛苦,从洛阳远道而来我这汝南之地,定是有些水土不服,我手下有位神医,只需一服药,便叫你这鼻子服服帖帖!”
“王爷,有个客官请见。”
一个侍女飘进,柔声禀报道。
梁雨舟一怔,惊讶自己从未暴露过行踪,怎会有人……?思忖间便也依礼高声做答:“本王扫庭以候,贵客请现身一见吧!”白纱屏风外影影绰绰,梁雨舟认出这是汝南名士袁弘,两人见面,袁弘便拱手道:“梁王殿下,在下带来一位高朋,同来拜会先生。”
梁雨舟不禁笑了:“先生尽管进来便了。”
只听袁弘一阵酣畅的大笑,人随后恭恭敬敬走了进来:“先生莫要怪罪于我,是这和尚一直嚷嚷着说‘宾座如宅,礼同拜会’。我想,大王也不是拘泥礼节之人吧。”
好一通爆豆儿般的快语,使莫离和王根生都笑了起来。 袁弘一时恍然:“唉,你看我这记性,还没给你们介绍呢。殿下,这位是洛阳白马寺和尚,法号慧绝,是我们汝南郡的人。这位便是镇南王梁雨舟了。”
袁弘身后站着一位身着黑袍的和尚,端严凝重,气度沉稳,上前深深一躬:“慧绝对先生心慕已久,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转身又一拱:“慧绝见过各位大才。”
早已在二人进门时,莫离便留意到了这位公子,他身上有一种这个年纪的人所缺乏的沉稳厚重,顿时就有了好感,觉得此人不同流俗,便也庄重的一躬到底:“莫离幸会大师。”
慧绝也深鞠一躬:“见过先生!”
“来者即是客!快请入座!”
梁雨舟高兴拍掌,连连深呼吸几番:“我梁某人今天真是三生有幸,能见到各位先生大才!。”
王根生笑道:“大王有所不知,我这师兄才能可真算得上是通天彻地!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如是而已!”
“休要信口开河。”
莫离笑道:“当年我和王师弟一同拜入令尊门下时,他们强加的一些虚名罢了,其实早就名过其实了,如此而已。”
这时一位素装侍女走了过来:“先生,酒菜已备好,是否现在上菜?”
“上菜!各位,一路舟车劳顿,好不辛苦!先准备就餐吧!我们边吃边谈!”
此时,半轮月亮刚刚爬上城楼,不多久,众人的长案上就已经是酒菜齐备。 侍女小心为每案斟了一爵,便做了一礼:“莫公子不喜侍奉,若有急需,摇铃便了。”
梁雨舟笑道:“好了,去吧,不准任何人上来。”
女子答应一声,便轻柔的飘走了。 几人依次落座,月光下相互朦胧,竟别有一番韵味。 梁雨舟率先举杯笑道:“梁某勉为东道,且先为各位先生洗尘。来,干了此杯。”
说完便一饮而尽。
慧绝正要说自己身为出家人不能饮酒,然而等他刚举起杯子,一股熟悉的洛阳酒香竟扑鼻而来,不禁感慨眼前的这位公子是如此的细致周到,道一声“多谢”,竟也举杯一饮而尽,“啧!好酒!”参军也开了口:“先生,我家大人本来在此大厅接待莫离先生,竟不曾注意到袁先生也在白玉堂,大人说袁先生是个大忙人,绝不可能在白玉堂的,哪儿知道,果然真的是你的背影。宴席简陋,多多包涵。”
袁弘赶紧做礼道:“是袁某唐突冒昧了,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梁雨舟却爽朗笑道:“无妨无妨,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所谓英雄识英雄,不是英雄,还不会来此共饮呢!各位若是认可,就请干了此杯!”
莫离却是忍耐不住:“我这喷嚏,真要坏了各位雅兴啊!”
梁雨舟微微一笑:“易参军,你吩咐人取见王神医,拿一些忘土丹来。”
王根生却是一阵坏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那味儿,香得,扑鼻……莫师兄现在啊,连侍女都见不得!”
袁弘也来了兴趣,“却是何故?”
王根生不怀好意地瞟了莫离那个诡秘的部位,然后继续发笑。 几人更加乐不可支,竟是前仰后合般大笑起来。 良久才稍微平息,袁弘向梁雨舟努努嘴:“殿下,你既为东道,也该唱了。”
梁雨舟慨然一叹:“各位有所不知,自打洛阳沦陷后,我就再也没睡过一次安稳觉。胡人残忍,杀我君臣上下几千口人,翻遍史书,也从未见到过如此暴戾之事!真乃天不仁兮降离乱,地不仁兮使我民逢此时!因此,我心里便有了一个宏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愿聚天下之贤才,驱除所有的侵略者!”
众人皆被说动,想到洛阳惨变,无一不落泪泣下。 莫离率先问道:“不知如今局势,可有什么微妙的变化之处?”
“今非昔比啊今非昔比。”
梁雨舟脸色沉重:“我本以为任城王身在洛阳,那至少可保洛阳安稳,哪里知道他早就弃洛阳君臣于不顾,跑去割据蜀地去了!真是上负苍天,下负黎民!自从洛阳陷落之后,赵九渊那个老匹夫便有了退回山西,休战言和的想法,但是又没拿出诚意,不想退还侵占的土地,我只是节制汝南,这天下大势啊,我是很难扭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