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席逸宸那温润的声线在自己身后响起的时候,纪芸霏才明白纪素薇作妖的原因。“我们先跟着去医院。”
他搂紧了纪芸霏的腰,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纪东宇被送进了急救室,王素娥母女两人站在那边的角落,纪芸霏与席逸宸站在与她们斜对角位置,不多时,纪梓航闻讯赶来。“怎么回事?”
纪梓航是跑过来的,扯了扯西装领带,大口喘着气,急忙问道。纪芸霏摇头,挑眉看向了那对母女,“我不清楚。”
此时,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神色上泛着几分难言之隐之色。“医生?”席逸宸见医生半天不说话,不由得皱眉喊了一声。纪素薇母女两人连连凑近,皆深呼吸一口气。医生双手合十,做出祈祷之状,凝重开口:“纪董事长昏迷是气急攻心导致的,而且他因多年抽烟,已经肺癌晚期了,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又是一位商界精英没落,真是极其可惜。肺癌晚期几个字直直撞击在纪芸霏纪梓航的心脏,纵然平时里他们姐弟二人有多恨这位父亲,但是听到他为时已经不多,他们内心的震撼并不少。王素娥与纪素薇母女两神色里透着几分可喜之色,但是眼下并不能过多表露出来。“爸爸,我的爸爸……怎么会这样!”
纪素薇暗自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泫然欲泣起来,但是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她说呢,纪东宇正直盛年立什么财产分割书,搞半天是早就知道自己快升天了。“老爷,你的命真苦,啊……我真难受!我……”王素娥两眼一番,身体朝着地上而去,一副摇摇摆摆快要昏倒的样子。纪素薇连忙抱住倒地的母亲,连连喊了几声妈,眼泪瞬间席卷而下,哭的要多感人就有多感人。纪芸霏极力绷住自己的情绪,将头倚靠在了席逸宸的肩头,硬生生的忍住眼泪。“这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医生有些受不了地上这两位的行为,便出声提醒,他早年耳闻过贵圈的事情,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曾经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商界精英为何会抛弃原配找这么一个女人,这真的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病人需要静养,不要让他生气,该吃的该喝的都给他备着。”
医生只差没有说准备后事了,嘱咐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此地。“妈妈,我们回家给父亲做他喜欢的菜,他肯定会开心的!”
纪素薇暗自给自己母亲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又用余光扫了一眼那边的纪芸霏姐弟。虽然看到纪芸霏扑倒在席逸宸怀里让她很不爽,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儿女情长自然先放一旁。“对,对,对,煲汤,做饭!”
王素娥立马附和女儿的话,从地上站起身来,口中振振有词,眼眶泛着泪水,一副贤妻的模样。母女二人不在这边,纪芸霏倒是乐见其成,希望她们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才好。席逸宸抱了一会纪芸霏,而后把她松开,抬手给她擦了擦终究没有忍住的眼泪。“我先会公司处理一点事情,晚些时间再来看岳父。”
他说完,给了那边满目猩红的小舅子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姐姐。席逸宸觉得,他们父子三人,是时候谈一次心了,他想留空间给他们。VIP病房里,纪芸霏的脸色微微暗淡,一直坐在窗户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纪梓航则是坐在病床前,垂着脑袋看向地面。“咳咳咳……”重重的咳嗽声将姐弟二人的神思给拉了回来,一个抬头一个转身。纪梓航连忙拿起勺子,给纪东宇喂了一些水,纪芸霏快步走了过来,神色莫测。发肿的眼睛微微睁开来,纪东宇恢复意识时,俨然看到的是自己的大女儿跟小儿子站立在面前,他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公司不忙吗?”
纪东宇开口时,嗓子嘶哑的厉害,两眼飘忽着,殊不知他的内心有多欣喜,但同时又有着悲哀。纪芸霏没有说话,娟秀的小脸上显得异常平常,只是平常的面容下是一颗急躁的心,终究身体内是流的他的血,她不可能袖手旁观。“不忙,你感觉怎么样?”
纪梓航面色上流露出一丝伤心之意,但是很淡,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现在心情很复杂。“我可以回家了,我没事。”
纪东宇说着就要起床,执拗的很,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纪芸霏深呼吸一口气,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递给弟弟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连忙按捺住了父亲的动作。“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这个病的?”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猫腻,纪东宇有多么珍惜自己的命旁人不知道可是纪芸霏非常清楚,他每年都有体检,为什么不治?纪东宇久久不吭声,淡淡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神色无比怪异,却又转瞬即逝。“我会帮你联系国内外最好的内科专家,请你配合治疗。”
纪芸霏红了眼,别过了头,生怕自己多看父亲这强忍的神色自己就忍不住哭出声。“我好得很,你们不……”纪东宇语气生硬的厉害,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他已经十七年没有听到的一个字,叫他瞬间泛红了眼睛。“爸!”
纪芸霏没忍住哭出了声,双手指甲都快嵌入了血肉之中,这一个称呼,已经迟到十七年了,她恨了自己亲生父亲十七年,整整十七年。纪东宇的眼角滑出了几滴眼泪,张了张嘴,却久久不曾发出声音来,只是一直看着纪芸霏,苍白的老脸上表露着几分欣喜之色。这一声爸,连纪梓航都诧异不已,作为弟弟他自然不能落后,深呼吸一口气后,道:“爸,你听姐的。”
记事以来,他叫父亲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理由都明白的,那时候他年纪尚小,对于父亲当年做的事情毫无印象,但是看到姐姐那般痛苦,他便清楚了几分,但是心底还是极其敬重自己的这位父亲的,毕竟命由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