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祭等人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桑璎刚将弃城离开之事安排下去,整个即墨府就被邪修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城中其余没有被桑璎一行搜救出来的修士和凡人,邪修们也不再理会,任由对方悄悄逃离日照城。不仅如此,他们还公然在城中宣扬,表示只要城中之人不与他们作对,他们便不会出手伤人。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破开即墨府,活捉即墨一族的人!城中的异动很快便传入了桑璎的耳朵里,听见冯祭一行的打算,傅吟秋等人的表情立马变得难看了起来。“冯祭这样做,分明是要让我们即墨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傅吟秋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阴谋。邪修们不再针对无辜修士和凡人,还会放任对方随意离开日照城。他们将矛头对准了即墨家,这就意味着只要那些散修和凡人不与邪修作对,便可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这样一来众人为了保命,还会有谁愿意留下抵御邪修呢?傅吟秋也不想将人心想得如此不堪,但如今危机就在眼前,她实在不敢去赌旁人的几分善心。管家也是一样的想法,这世上多是利益动人心。想到这里,他定了定心神说道:“既然冯祭的目标是夫人和小姐,城中无辜之人亦不会受到牵连,不若夫人便带着小姐乘飞舟离开吧!”
但凡世家大族都会自己留下退路,管家口中的“飞舟”便是如此。那艘小型飞舟是一位炼器大师耗费半生心血之作,仅能乘坐一二十人,但只要飞舟升天,即便是出窍期修士出手,都无法将其击落。只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整个即墨家就只有寥寥十几人能保住性命了。傅吟秋张了张口,明知道这是如今最稳妥的办法,但她还是没能应下来。将日照城让出去已经是她不得已而为之的结果了,但将城中的人也丢弃,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屋内的人还在纠结,但屋外早就乱了起来。冯祭实在是个善于把握人心的家伙,不然也不能轻易就欺骗了即墨人杰母子为他卖命。“只抓即墨氏,不伤无辜者”的流言一穿出来,果真有不少人动了旁的心思,甚至劝说起了身旁的人同他们一起离开。他们的理由十分听着十分合理:“反正我们人力微小,留在这里也只是给即墨家添麻烦,倒不如早些离开,也是给大小姐他们减轻负担呢!”
这样的话说得多了,一些凡人果真被鼓动了心思,跃跃欲试着想要离开。窝在人群里的陈柳见状,瞬间便坐不住了:“你们真以为那些邪修会放过你们不成?若非是大小姐带人去救下你们,你们现在早就死在邪修手下了!”
“他们可是邪修,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分是真的?说什么不想拖累大小姐,那当初大小姐去救你们的时候,你们别跟着回来呀!”
陈柳的话像一把利剑一样,不管不顾就扯破了那些人的遮羞布。他们一时间恼羞成怒,瞧见陈柳不过是个凡人,当即便讽刺道:“你话说得如此好听,好像处处在为大小姐考虑一样。但你不过是个凡人,留在这里还能帮大小姐些什么不成?”
陈柳攥紧了拳头,将腮肉咬得紧紧的:“我的确只是个没什么大用处的凡人,但当初我被邪修抓进矿洞,就是大小姐出手救下了我。如今她又在邪修攻入之时救了我和我娘。哪怕我没什么能耐,但只要大小姐不嫌弃,哪怕拼了我这条命,我都会帮着大小姐守好即墨府!”
“对!”
几声应和突然想起。人群中猛地站出了一个身形干瘦的人,其中有修士也有凡人,他们模样不同,但脸上坚毅的神色却如出一辙。“大小姐于我们有救命之恩,大不了我们便以命相抵!”
有了这些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他们有的是日照城中普通的经商人家,有的只是在日照城小住了几年的散修,甚至还有五六岁的年轻小娃娃。“邪修狡诈,他们的话哪里能信?日照城是我们的家,凭什么要将其让给外人?!”
“即墨一族待我们不薄,我们都是普通凡人,若是离开了这里,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原本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人群,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先前开口想要离开的几人见状,再不敢开口同他们呛声,默默地缩起了头,只盼着众人早点儿忘了他们。但陈柳等人自然不会忘记他们先前的嘴脸,直接将此事捅到了护卫们那儿。没过多久,护卫们便将那几个人以扰乱人心的名义给赶出了府邸。他们没了护卫和即墨府的保护,也不敢同护卫们纠缠。很快就离开了此处,也不知跑去哪里躲着了。于是,不等桑璎与傅吟秋他们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护卫们便敲开了他们的房门。“夫人,大小姐,他们有话想他同你们说。”
护卫说起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有几分扭捏。桑璎他们还不知晓发生了何时,却也还是顺着众人的意图走出了门来。门外是站得挨挨挤挤的修士与凡人,他们皆目光灼灼地看向桑璎几人,而后猛地齐声道:“夫人,大小姐。我们愿与日照城共存亡!”
“我们,愿与日照城共存亡!”
他们的声音很响亮,让傅吟秋想听不到都难。那一刻,桑璎清楚地感觉到,傅吟秋握着自己的手在慢慢收紧,砰砰的心跳声更是显露出她激动的情绪。那一瞬间,傅吟秋忽然就明白,为何即墨家如此热爱着这座城了。在桑璎鼓励的目光下,傅吟秋一步步走到了众人面前:“既如此,今日我便以即墨家主母的身份,拜谢诸位的大恩大德!”
“我们即墨家,也愿与日照城,共存亡!”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响彻了整个日照城,即便是远处的冯祭都能听见这声气势恢宏的“共存亡”。瞧着那座属于即墨家的精致宅院,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真是群不知死活的。”
“既如此,便不必管他们了,立即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