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挥退所有侍从,第二件事把李翊炀拖进内室,第三件事吻他…李翊炀脑袋一懵,他想赶紧问阿鸢情况。“阿鸢,陛下方才的旨意……”“别说话。”
阿鸢又吻了上来,饶是太子故作坚强到现在,这一刻在见到心上人时,再也忍不住,所有的委屈、愤怒、担忧,各种复杂情绪在这瞬间全部涌出,化作破闸而出的泪水。阿鸢一边流泪一边亲吻着翊炀,她有太多的话想对翊炀倾诉,可是也许没什么时间了,他们分离在即,任何语言都不及最直接的动作更能表达心意。滚烫的泪水落在翊炀脖梗上,淌进他的胸膛,灼地他胸口滚烫滚烫。“是啊,陛下已经开了口,十日的禁闭躲不掉了,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这十日的别离十日的相思……”翊炀这样想着紧紧将人拥在怀里,贪婪攫取阿鸢的气息,想以深情将时间永远凝滞在这一刻…咚——咚——咚“陛下有令!请殿下去养心院闭门思过!”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冰冷且深沉。内室中二人正是深吻,听到这离别的号角,更是死死抱住对方身体,拼命唇舌相缠。咚咚咚——咚咚咚——“陛下有令!请殿下去养心院闭门思过!”
饶是兴致再高也禁不住几次三番喊门打搅。“知道了!”
阿鸢没好气道。“翊炀,我得走了……”阿鸢泪流不止,“我……我不后悔……”二人心意相通,翊炀心头一痛,他明白阿鸢是想告诉他,为他出头得罪那群文官受了责罚,阿鸢不后悔。“阿鸢,十日,很快的。”
安慰压根没起作用,阿鸢仍是悲痛。咚咚咚——翊炀为阿鸢抹去泪痕后,指了指阿鸢胸口,凑到她耳畔道。“东西在怀里,每晚一粒,不能再多,切记!切记!阿鸢用力点头。阳光将御花园中三道影子拉得老长。恍惚间,阿鸢似乎不记得须臾前她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翊炀的怀抱,又是怎样有勇气离开东宫的,耳畔旁一直有个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如同雀鸟。“殿下!这边请!”
“ 殿下!小心脚下台阶!”
“殿下,奴才唤作小吉子,殿下在养心院这段时日,就由奴才来伺候了。”
小吉子是极兴奋的,在永安宫同一群小太监争破了头才得了这个名额,失意的太子爷始终是太子爷,能有机会单独侍奉太子,待殿下解了足禁后,小吉子的好日子估计也要来了。“殿下若想吃些什么,就由奴才去御膳房取来,这一日三餐,水果零食什么的是万万不能短了殿下的。““殿下前面那个侍卫是陛下派来保护殿下安全的。”
阿鸢冷笑,暗忖:“哼!保护?我看是父皇派来监禁我的人。”
“施大人可是保护陛下的大内高手!他一个人就顶得上一群禁卫军!”
“就他一个人?”
阿鸢小声嘀咕一句,心头大喜,立时动了歪脑筋。小吉子立刻解释道:“殿下可放一百个心,虽然养心院外头只有施大人一人,但由他把守,外头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阿鸢重重吐出了个字。“切!”
前面带路的侍卫对太子的蔑视置若罔闻,没事人一样大步向前。阿鸢抬了下眼皮,望着眼前那个男人的背影,约莫着九尺有余,从阿鸢这个角度来看,似乎此人比翊炀还要高大好几分。“哼!那又怎样?这个傻大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我的翊炀厉害!”
阿鸢这样想着,又走了许久的路。“到了!到了!殿下,咱们终于到了!”
小吉子雀跃。阿鸢一眼望过去,心顿时凉了一半。“皇宫里怎么会有这么破旧的地方?”
养心院,阿鸢儿时也是有所耳闻,听到最多一句话便是陈琛大啦啦的威吓。“殿下若再不听话吃饭,就要被关进养心院喂蚊子啦!”
当时阿鸢估摸着养心院,再不济也得是一个小一点的宫殿,没想到真的是一个院子。这西北角的院子,外观看上去很是荒败,要是放在农家,这样的独门独院,也是个大户了,不过印在阿鸢眼里,这完全就是个弹丸之地!小小一间房,四周用篱笆围起的一个院子……“嘻嘻嘻!殿下!还不错吧!咱们进去瞅瞅!里面可宽敞了!”
小吉子是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在乡里也没见比养心院更好的院子,至少这里不漏风,不漏雨……小吉子央着殿下进了屋子,而那姓施的侍卫则按刀站在院外一动不动,开始了他的工作。咚——屋门阖上了。阿鸢的心彻底凉了。小小一间房,四面都是墙,书案中间置,还有一张床。小吉子见殿下苦着一张脸,忙道:“殿下,您看呐!这儿还有个书架,上面还有许多书呢!”
小吉子急急跑了过去,趴在书架上仔细端详,小吉子也去过几天宫里的内书堂,足以认得几个字。“殿下,这儿有大学、论语、礼记、日火。”
阿鸢抬了下眼皮。“小吉子那是春秋。”
“哦哦哦!春秋,这儿还有一本世说新语,还有……”阿鸢呆呆看了那本世说新语发了会儿呆,无意听小吉子继续报书名。“这些书,本宫都读过。”
“呵呵!这个什么故而知新吗?陛下让殿下过来读书思过,况且十天那么长,待在这儿总得靠什么打发些时间吧。”
小吉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殿下,看!这书案上还有蜡烛和灯具呢!晚上咱们还能把屋子点得亮堂堂的!”
阿鸢越听心中越是酸楚。“小吉子,你外头候着吧。”
小吉子撅了下嘴,焉焉地应了一声,离开了。门扉再度阖上。阿鸢环顾这昏暗的方寸之地,颓然倒在床榻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被褥床榻阴冷潮湿。此刻她终于体会到家徒四壁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今日阳光很好,可这间屋子偏生得不到阳光一丝垂怜。阴霾悲伤笼罩着阿鸢,她流着泪蜷缩起身体,好借此汲取一丝温暖。她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翊炀的温度。怎么办?刚刚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了。阿鸢摸出怀中的小药瓶,缓缓倒了出来,十粒鲜红的恸绝静静躺在她掌心,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用这些药丸来换取翊炀在她身边。药瘾发作的苦又怎么比得上相思的痛?回忆起昨夜之事,阿鸢仍是不后悔,虽说当时云麾将府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可是只要她看到了,就不能再坐视不管。任由那群文官继续欺负翊炀,如若她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那现下又如何担当的起王储的责任……父皇一时听信小人谗言,全盘否认我的政绩,不过没关系,真相总会水落石出,我不相信那群文官还能左右朝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