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早上,我正准备去上学,父亲突然叫住我,低哑的嗓音显得格外悲伤:
“你姐姐不在了,今天下午我去接你。”起初,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直到看见母亲站在墙角手握全家福痛哭,我一时间没了知觉,双腿麻木,再次清醒过来还是下课时。 我已经明白是怎么个事了,忍住眼泪,认真地问何画扇: “你说,我的梦想是不是很可笑啊?”
“是有点,哈哈哈哈哈……” 看着她笑,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越想越气,于是反驳: “你才可笑,没梦想的人最可笑!”
见她没什么动静,我又添上一句: “不对,没人爱没人在意的人最可笑!”
她当然听出来我是在批判她,怒发冲冠地朝我呵斥: “你再给老子讲一遍试试!”
哼,以为自己是谁呢??? 再讲就—— 看着她瞪得大大的眼睛,我秒怂。 再讲就……还是算了吧。 之后,我们两人也没再吵什么,只是我越想越委屈,明明我的梦想都是受她的影响,可现在她却说这梦想可笑。 我突然又想起了姐姐…… “唐悲,你怎么了?”
我试图收回不值钱的眼泪,可是它却流得更多了。 这个十万火急的时候,何画扇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隐瞒一下老师。 “老师,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下课时没注意,把腿摔痛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都在笑我懦弱,就连平日里对我关爱有加的数学老师也看不下去了: “唐悲,你是个男生,要坚强一点啊,别动不动就流眼泪,眼泪不值钱。”
我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下课后,何画扇激动极了,像是朝圣一样对我说: “唐悲,我敬你是个男人!”
“敬我干嘛?”
“瞧你说的,刚才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就去办公室单独谈话了。”
“那确实该敬。”
她听我说完转头就跟朋友玩去了,而我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想着很多事,包括我和姐姐。 回到家,我穿上了黑衣服,胸前别了一朵白菊花。 在姐姐的葬礼上,来了许多人,有她的同事,亲戚,朋友等等。 大家都很悲伤,好像姐姐的死并不仅仅是我们家里的事,更像是关乎所有人。 因公殉职,这个词语以前我只在写作业时用过,却不曾想到有这么一天,它就发生在我眼前,而且还是我最亲近的人。 从这以后,父母处处压迫着我,特别是对于做飞行员这个梦想。 但我仍然坚持,以至于被父母老师批评甚至谩骂,可这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 之后的某一天,何画扇突然问我为什么不和朋友一起玩。我平静地回答她: “我没有朋友。”
“而且,你算是唯一一个愿意跟我聊天的人了。”
“所以,我不是懦弱,只是不想失去唯一一个跟我聊天的人。”
“尽管你说的话有多难听,我都不会反驳,只是今天……” 窗外的雨还在下,她就这样听着我说,雨滴滴答答地响,好似一个古老的钟,敲响陈旧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