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的身体如何了?”
柳云笙坐在门槛上,低头默数着离府的日子,足足快一个月,心中犹豫不决,小声呢喃着。“可是忧心夫君?”
一净看出她的犹豫和担忧,温声问了一句,心中却叹了口气。柳云笙回过头来,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不久,她站起身来,问一净要了纸墨,伏案在泛黄的纸张上写了几行字,把近日发生的事还有她如今的情况一一记下。笔走龙蛇间,在纸张上留下隽秀的字迹。半晌后信就写好。柳云笙伸手拿起一旁的信封,把纸张装入信函中,小心捏着手中。“师太,我想好了,我一定要拜您为师。”
见她下定了决心,一净会心一笑,低眸瞥向她手中的信函,明白她的意图。“你应该明白我不让你学艺期间下山的缘由?”
“云笙知晓,学武忌分心,需摒除杂念。”
柳云笙一早猜到一净的用意,娓娓道来。一净赞赏地点了点头。“我离京也有些时日,不知我的丈夫如今可安好,能否劳烦师太把这封信送回,就当给他报平安。”
“也好。”
一净思索片刻,同意了柳云笙的请求。柳云笙把信函交到了一净的手中,弯腰道谢。……是夜,柴火燃烧的火焰在柳云笙的脸颊上跳跃,映照得她的脸暖洋洋的,不由抬眸看了一眼正在打坐的一净。“师父,你每日待在庙中,明日可是要亲自下山去送信?”
显然,柳云笙有些担忧一净的身体吃不消,开口询问道,眼眸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一净听她问起,缓缓睁开眼眸,眸光清冷,落在了她的身上,点了点头。“明日你就待在庙中,先把基本功练好,我一人前往即可。”
“可是,师父,您的身体?”
不曾想柳云笙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一净嘴角微微扬起,浅笑着,“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随后,她又继续打起坐来,手中的念珠在轻轻滑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细想一净有武功傍身,应是无碍,倒是自己多虑了,柳云笙稍微放心,抬眸看向门外,思念从心底肆虐。星空下,每一颗星星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月亮光芒的笼罩下显得微不足道。突然,门前掠过星星点点的绿光。“师父,你看,萤火虫。”
说着,一只萤火虫落在了她的指尖,一闪一闪的发出绿光。柳云笙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神色。一净微眯着眼,看了看,随后继续诵经。“万物皆有灵,它喜欢你。”
“是吗?”
柳云笙突然高兴起来,言语里带着一股激动的气息,却把指尖的萤火虫吓跑了,不免有些惆怅。她追着那只萤火虫出到庙外,沉浸在一片绿海中。一夜好眠,柳云笙从榻上起身,伸了伸懒腰,低眸见一净已经起来收拾东西,准备下山。柳云笙连忙上前帮忙收拾着。一刻钟后,一净背上了包袱,站在了门外,回过头来,看着柳云笙。“我会前往十里外的庙中寻我的老朋友,让他替你把信函送回京城,此去路途遥远,恐怕要些时日才能回来,你自己好生照顾自己。”
一净细声嘱咐着,转身就要走。然而,柳云笙突然想起什么,匆忙跑上前,拦住了一净的去路。“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要交待传达的?”
“不是,师父,信函上忘了写地址。”
柳云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一笑。一净抿了抿唇,眼神里略有些责备的意味。“怎可如此冒冒失失?”
一净低声呵斥了一声,解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了那封信函,交回柳云笙的手中。突然想起什么,柳云笙已经拿着信函跑回了庙中,拿了笔蘸墨,在信函上添上了送信的地址,随后小跑着回到了一净身旁。“紫乌藤是否也让人送回去?”
毕竟病情不能耽搁,一净多嘴问了一句。然而柳云笙眉头微皱起,没有答应。王府内暗藏祸心的人实属太多,她不放心把辛苦得来的紫乌藤转交他人之手,拒绝了一净的提议。信函递到一净跟前,一净接过信函,眸光落在未干的笔迹上,偌大的“凌王府”三个字跃入眼帘,一净心中一惊。“这丫头竟是皇亲国戚。”
一净有些意外,眼神里浮现出震惊的神色,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收敛起来,柳云笙丝毫不察。“那就有劳师父了,一路小心,云笙会好好练功的。”
柳云笙替一净整理了包袱,重新放在了她的肩头,低声嘱咐着,抬眸看着她。一净应声,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出了破庙,径直往十里外的灵恩寺去了。一路上,一净脸色变幻莫测,心里各种疑虑涌上心头。身后,柳云笙看着一净瘦小的身影渐渐远处去缩成了一个圆点,随后消失在视线中,不免有些失落。待人离开后,她才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破庙,有些落寞孤单。多亏柳云笙的医治,一净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了不少。此去路途遥远,她担心柳云笙一人留在破庙里会遭遇不测,不惜动用内力,脚尖轻点,用了轻功。黄昏之际,太阳已经沉没在地平线下,山林寂寥。一净站在灵恩寺的长石阶下,眸光落在匾额上,愣了愣神。恍若隔世般,她定定地站在原地,心头思绪翻滚。突然,寺庙内传来一阵空灵的钟声,把她从记忆里拉回来。一净定了定神迈上石阶,缓步到了寺庙外。香客已经早早散去,此时,寺庙外的一个小和尚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落叶,晚霞落在青石砖上留下一片绯红。“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是有什么事?”
小和尚见着一净,上前询问着。一净简短地说上一句,小和尚就跑回了庙中。不多时,庙里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出来,两眼汪汪地看着一净,身体微微颤抖,把人迎了进去。